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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篇]
守候爱情的人并不是廉价的,而只是没有被你好好收藏的珍品。
七天七年
文/梵音
[前言]
从一开始我就想强调这只是个故事,因为它已经存在于我心里很长时间,只是不知道应当以怎样的方式将它呈现出来。我曾答应过一个人,如果某一天我需要一个桥段来完成一篇小说的话,便将它写出来。也许好运的话能够发表,那么至少她可以在某一个地方看到,借以慰藉。
所以,我只是按照情感脉络来成就这之后的文字。如果那个人能读到,我希望她阅读的时候唇角是上扬的。因为,任何情感从打算说出来的时候起,就代表着释怀,代表着淡出,也代表着遗忘。
[苏北]
高二开始的时候,丁晓家就出现了纷争,从最初的口角演变成家庭暴力。这是导致丁晓在此之后的日子里变得像只刺猬一样的主要原因,没人能承受抛弃,特别是最亲近的人。
当父母僵持不下,却又不知道应当怎样向丁晓解释那场婚姻是如何失败,并且不可挽救的时候,丁晓在一顿晚餐的时间里很平静地对餐桌上那对貌合神离的中年男女说,你们离婚吧,不用担心我,我只要搬回学校住就好。也不用操心我今后的生活,我谁也不跟,一个人过。
那是丁晓第一次离家,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自此,她将不再有家。
有人一个人看过潮落的景致吗,在年仅17岁的时候?
丁晓一个人,从清晨守到黄昏,终于把潮水的起落看了个通透,然后独自步行回学校。
那个周末的傍晚,有个身影单薄的女孩从出租车上钻下来,并一包包地将自己的行李放在地上,再轻声拜托门卫替她看着,然后一件件地运回宿舍。有人想伸手帮她,被微笑着拒绝,丁晓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今后的路我需要搬运的不只是这简单的可以装箱的行李,所以,请你让我自己来。
就这样丁晓从小公主一夜之间沦为孤儿,她不怨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因为她觉得,总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所以他们才会连分开都不需要一丁点的犹豫。
苏北说,丁晓,以后让我照顾你吧。
丁晓望着他不知道应当怎样回答,在这样的时间里,她的确需要一个人来替她分担,哪怕只做个听众也好。
苏北是个不容易令人失望的人,他总是很好地照顾着丁晓的胃以及日益怪异的脾气。怕她饿着,早早便替她买好小炒,七等八等也不见丁晓的话就会拿去老师家借用微波炉再热热。怕她冻到,把自己姨父从国外带回来的羊绒围巾送给丁晓并且拍着胸口说不冷不冷,然后被冻得像只小兔子一样不得不缩着脖子过冬。
起初丁晓还是很感激的,因为她不能指望谁可以从一而终地对她,就算是父母,也总会在某一个醒来的早晨骤然发现为了她付出太多,这很不值得。
苏北说,丁晓,他们没有错,而只是要去选择自己的幸福了。
丁晓陷在冰淇淋屋最角落的沙发里摇头,是吗,那凭什么他们就觉得分开一定可以得到幸福呢。苏北,幸福是什么?
苏北舀了一点水果冰往丁晓嘴里送,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也许当你觉得为谁做一件事即便没有回报也会很快乐,那就是幸福吧。
那么,我也一定是个让人不觉得幸福的人吧,否则为什么他们甚至连为我留下都做不到。
后来丁晓会忍不住想,如果她是正常一点的女生,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偏执的念头,也许到最后她会和苏北在一起,至少她始终记得苏北看她的时候,眼睛里总带着浅笑。也许,那便是人们所传颂的,幸福。
事实上包括丁晓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甩开苏北递过来还冒着热气的饭盒,她在整整一季的时间里,总是吃很少的饭,抽很多的烟。丁晓记得她第一次抽烟的时候,苏北眼里有着久散不去的雾气。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难道一支香烟就能代表一个人灵魂的堕落。
苏北看着扣在地上的饭盒说,可惜了这份鱼香茄子煲。
那是丁晓最爱吃的菜,甜甜的,一口咬上去厚厚的一层全是油酥酥的甜味。一连几天,苏北都没有再出现在丁晓面前,丁晓在饿了三天之后突然发现,原来那句话是真的,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丁晓开始想念苏北,最主要是她开始频频想起苏北变着花样替她弄来的那些可口饭菜。
那天,也算是谢罪,丁晓买了份鱼香茄子煲打算拿去给苏北。连台词她都想好了,她要对苏北说,我希望以后可以跟你一起分享所有美好的东西。
是这道菜与丁晓无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丁晓再一次将装着热腾腾的茄煲饭盒砸到了地上,就在苏北的脚下。惊得那个方才还巧笑倩兮的短发女生脸色大变,直直往苏北身后缩。丁晓在五十米远的地方就看到他们在笑,郎情妾意,不由分说冲上去就拿着饭盒就往那女的身上砸,结果苏北就这么迎着油腻腻的茄子挡了过来。咚一声,尘归尘土归土,所有东西都落回了地面上。
原来苏北也不能例外地要去投奔自己的幸福了,那么自己真的就是全世界那个被幸福大门摒弃在外的人吧。丁晓这样想,用了很长时间,也没想明白。而其实她知道,也许自此以后的日子里,她会因为自己内心的偏执而把一次次的可能封死在情感之外。
所以说,苏北没有变心,这仅是丁晓多疑。因为从一开始与苏北的关系就没有建立在平衡的基础上,她只能容忍苏北在她面前的低眉顺眼与会心一笑,怎可能安心去接受他对其他的女孩展颜。哪怕,只是相互借一本辅导书。
[夏初言]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丁晓开始变得自闭。她并不是没来由地拒绝旁人的帮扶,而只是希望自己可以独立,并且逐渐强大到不再轻易被人丢弃。
那样的日子从高二的夏季开始,持续整整了一年。直到,她遇到初言。
是场偶然的相遇,丁晓在图书馆里拾到一张读书卡,上面写着很正规的小楷,很漂亮的三个字,夏初言。从捡到书卡到归还给失主,一共耗时四小时零八分。丁晓就在这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一直守在图书室最靠门的位置,她想,能写出那样漂亮字体的,一定是个好看的男生。
的确,夏初言真的很好看。任何人喜欢上别人都有一个直接原因,可是丁晓喜欢初言,却找出了几个理由。她喜欢字迹漂亮,牙齿洁白,笑起来略带细小皱纹的人。夏初言就像是虔诚地只为了赴丁晓这个美好愿望一样地来了,并站到她面前拿回书卡,摇摇手说,谢谢。
同在一个校园里,想要了解谁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很轻易地丁晓便知道,夏初言是跳级生,小自己四岁,连跳两年从初三直接跳到了高三,是与自己同级的转校生。
偶尔在周末的时候,丁晓会在校门口的自动提款机前或者是小卖部边遇到他。显然,夏初言已经忘了当初那个拾到读书卡,并且等候了他一下午的女生。他的目光总是淡淡地扫过丁晓的脸,再跳过去落在其他任何一件事物上,不再转回来。
每年一次的学生辩论会都会想出一个新鲜的辩题来让同学自由发挥,那年的论点是,为爱情而做的等待是否廉价。
按照惯例,仍然是男女生对辩,丁晓自然是参加了,她知道优秀如夏初言也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辩论会上的唇枪舌剑到最后演变成了丁晓与夏初言的较量,丁晓的正方观点是为爱而等,理应赢得尊重并珍视,因为只有懂得等待的人,才是真正明白爱的含义。那不该是会因为时间或者空间,有所转移的。
夏初言用很强硬的姿态来反驳她,如果等待沦为死磨硬泡,变成无休止的愚忠呢。那到底是在忠于自己的爱情,还是自私地想要绑住一颗心。
丁晓说,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女朋友因为你一时的迷路而就此放弃你们之间的情意,倘若某日你后悔了,会不会再去抱怨,曾经的她没有因为爱你而为你守候呢。
当然,你说的这种情况在时下的情感模式中总是存在的,可是如果把光阴耗费在一场所谓的爱情之上,而错过生活中其他可能发生的变数,你又会不会因为这种未知的等待而对自己有所怨怼呢。
这像是一道无解的算数题,最后学生会的评委也没有找出一个合理的解。只是按照正反双方的表现,给予了丁晓和夏初言最佳辩手奖。
丁晓记得那天走出小礼堂的时候,夏初言就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等,看到她出现便迎了上来,对她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夏初言。
有了礼物的开场白,丁晓也算是走入了夏初言的生活,两个人开始有了交集。这是她第一次心无旁骛地对第三个人敞开心扉,虽然从一开始丁晓就知道,她与他,有太多的不合适。
现在,来说说丁晓与夏初言之间存在的罅隙吧。首先是家庭,丁晓的父母离异,留下她一个人靠着双方每月供给的生活费过日子,而夏初言的家世太好,父亲虽然只是土建老板,但母亲却是大学老师。其次,丁晓年长夏初言四岁,要知道夏初言的哥哥都比丁晓要小一岁。
最初是丁晓欣赏他,所以邀他赴了这场小儿女的情感宴,却不知道到后来成了夏初言舍命忘我地疯狂。用他的话说,丁晓的宁静让他觉得世界的美好,他享受那种不被人搅扰的生活模式。而夏初言所说的搅扰也是另有由来的。
不算是儿女亲,但是从小他便和邻家院里那个小姑娘走得特别近。双方父母也像是默认一般,毕竟知根知底,仿佛就等这两个小孩成年,发喜糖摆喜宴。可是夏初言的淡漠却让那个叫糖糖的女孩失去了安全感,她无休止地闹腾,迫使夏初言一见到她便想逃。
然后,他努力读书,连跳两年终于选择了异地学校的高中部,逃开了那个纠结的地方,逃到了几千里外这座有丁晓的城市。
所以丁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逃,像最初逃开糖糖一样,再逃开她。
高中生活说来紧张,丁晓唯一松驰的时间就是和夏初言网聊,他们像其他人一样老公老婆地一通乱叫,然后丁晓说,我们会有将来吗?夏初言便斩钉截铁地答,当然,将来的我们会一起在这座城里工作,租一间小房,午餐时间我去接你一起吃饭,晚上下班我们就在超市门口碰头。两个人做饭,你不喜欢油腻的话,就由我一个人洗碗。然后我要牵着你的手,沿着城南那条街一直走,直到把你腰上的小肥肉全部减掉。
夏初言不知道他给丁晓描述了一个怎样美好的未来,他也没有留意到当他将这些话从QQ信息框中发送过去的时候,丁晓的那端有长久的沉默。
那天,她在博客里把夏初言对她说过的话像水墨画一样展现在了新浪网上,她知道,她可以在失意的时候遇到夏初言,并且得到他赐予的美好已经很足够。她也知道,那幅画也许终其一生都只能挂在墙上是仅供欣赏的蓝图。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分开。或者是因为家庭,或者是因为,突然间就不爱了。
丁晓开始小心翼翼地包裹自己,像当初的刺猬一样,可是她明白,夏初言只会存在于她最柔软的地方,一直一直。
几日后,当丁晓拿着饭盒坐在电脑前打算记录一连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时,突然发现她的博客里,有个叫“遗忘”的到访者。点击那则留言,有诅咒,有侮辱。
阿姨,你都这把年纪了,何必跟我们小孩一起抢男人啊。你经历丰富阅人无数,何苦纠缠着人家的男朋友不放呢?
一连几天都是类似的话,每篇日志里都留着。丁晓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查到她的博客,并且知道她与夏初言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瞬间便觉得被当头棒喝,是啊,她大夏初言四岁,她在跟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孩子谈恋爱,而那真的是她要的吗?
于是,丁晓开始冷落夏初言,一方面,她想让自己平静地聆听自己的心,另一方面她想让自己知道如果某一天,生活里缺少了夏初言,她会不会比失去父母失去家的时候更痛苦难耐。
苏北的再次出现是为了安慰丁晓,他说,那不过是小孩子的胡闹,虽然我不看好你们,但至少我希望你幸福。而我知道,你的微笑是我做得再多再好也换不来的。因为,我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你的心,你的心里写着,丁晓喜欢夏初言。
丁晓沉静的日子里,夏初言是积极的。他的爱意甚至浓过于从前,虽然他自己也是才知道发生在丁晓博客里那些与自己有关的文字记录,但夏初言明白,如果不是喜欢,像丁晓这样生性淡然又慢热的人是不可能把那些话像铁证一样地留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空间里。
如果说融化,那夏初言一定是先被丁晓融化的铁,然后又将自己的爱炼成了铁水来融化正在冰冷的丁晓的心脏。
总之,他们和好如初,感情甚过从前。
高考的时候,因为志愿不同,所以丁晓与夏初言考到了不同的城市,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只能通过长长的电话线来谈论他们的爱情,直到这时,两个人都还满怀信心地要将那幅蓝图进行到底。不知道算不算是承诺,只是都很衷心地希望在此以后的日子里,能有这样一个人陪自己走下去。
[一场旅行]
大二那年丁晓坐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长途旅行车,去那个北方城市看望夏初言。他们坐在网吧里,各守着一台电脑跟对方聊QQ,然后抬起头来傻傻地笑。
第二天是丁晓的生日,夏初言说走,我们去逛街。然后两个人踏着雨水还没退尽的大马路,手牵手地漫游在城中任意一条大街小巷里。
两个人吃吃喝喝之后,才发现天已经黑尽。丁晓说,带我去大雁塔的北广场吧,因为有姐妹说她为我在北广场的石碑上刻了名字。然后夏初言拉着丁晓先冲进了一家蛋糕店,丁晓看他很认真地站在一本糕点画册前替自己选蛋糕的样子,突然觉得两个人的分离事实上并没有对这场爱情造成任何副作用。他们仍然相好,仍然深爱,仍然视对方如珍宝。
丁晓记得那家糕点店里挂满了吴佩慈的海报,各式各样的。忍不住问营业小姐,这店是不是吴佩慈开的。结果被夏初言抱以拳头,你怎么可以白痴到这份上,这叫代言。
是的,也许正因为丁晓始终保留着自己童真的一面,所以才会被夏初言视若上宝。用他的话说,你看上去真的不大,只要你不说你大我四岁,我们甚至可以对爹妈说,你只大我四个月。当然,如果抛开那些略带沧桑的回忆,连丁晓自己都差点以为,他们真的,相差无几。
结果那天,两个人拎着一只蛋糕沿着大雁塔广场转了两圈也没发现有哪个碑上有刻某某到此一游的可能。
丁晓把所有数据都记得很清楚,例如她记得第一次等夏初言用了四小时零八分,记得第一次去看他时火车延时了两个半小时,她还记得夏初言为她买的第一只生日蛋糕的价钱是108元。也许,正因为她太细致太精确,所以到最后,才会伤得那么重那么多。
在丁晓离开有夏初言城市的第二天起,就被他以每天一到五次的频率催促着办理休学或是转学。他那么强烈地要求她去他身边,不正是情到浓时吗。丁晓以为,这样的浓度刚好,这足以将之后两年的思念提炼出来熬成更浓的汤。
于是,丁晓把关于那场旅行,那个生日,还有那只蛋糕和广场的所有事都记在了博客里。是从什么时候起,夏初言开始留心她的博客,并且将它收藏成为他电脑里第一也是唯一被收藏的网址。每天的Q聊,夏初言都会细述丁晓在前一天的日志里出现了哪几种错误或者别字。这让丁晓觉得很幸福,因为这个人始终关注她,即便他们相隔千里。
[七天]
一个月之后的国庆节,夏初言在短信里说因为熬不住相思要来丁晓就读的南方城市做一次巡视。他们计划了整整一周,夏初言却只买到硬座的车票。丁晓心疼他说,要不就别来了,用视频你一样可以见到我。夏初言说不,我要在车站里抱你,要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你的温度。
只是,他们却因为忽略了另一件事,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火车出发的前两天丁晓收拾好行李打算陪着夏初言把这座连她自己都不熟悉的城市走一遍,他们发着短信互相提醒着需要携带的物品。最后夏初言说,行了行了,你只要带上换洗衣服,其他的都交给我好了。
9月29日的时候,当丁晓坐在宿舍里盘点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时收到夏初言的短信说,家里知道了我们的事,不知道是谁把你的博客地址发给了我哥哥,现在,他们要我回家。
从云端跌到谷底,再坏的状态大抵也不过如此吧,丁晓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抽空一般。她只是知道他们总要面对,但是没料到,这来得如此快。
夏初言被迫退掉了硬座车票,换了张高价机票返回了自己的家。临走前的QQ视频里,丁晓哭得像泪人一样,她说你知道吗,我竟然如此害怕你突然就走失掉,只给我一个背影让我独自缅怀这场爱情。夏初言说,不哭不哭,我会回来的,大不了就是七天假期里被扒掉一层皮,反正他们说什么我都答应,等我回来,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于是,便有了七天的约定。
丁晓为了让时间过得更快一些,在整个国庆长假里前五天里都在昏睡,从第六天起开始时时刻刻地看着手机,唯恐自己一个不留意错过了夏初言的信息。QQ也24小时在线挂着,她知道夏初言总会找到她,因为她一直在这里等着,虽然这七天已经过得比七年还难。
结果,她什么都没有等到,哪怕一句安全返回的短信。
丁晓知道,每个人能承受的不一样,她能承受家庭的分合,能承受父母的离散,却不代表夏初言能抵过父母之命与她断绝联系。只是,丁晓没有想到,在她独自苦等的七天里,夏初言只忍受了两日家庭的责难,其余的时间他做了场旅行,去了长沙,与那个同他青梅竹马,并且一再声称打死不相干的女孩糖糖在一起。
当丁晓听到这样的消息时,突然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第七天的时候,丁晓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夏初言的电话发出这样的疑问时,他在那端声音沉缓,说,有很多事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毕竟他们现在需要依仗家里的经费来完成学业。话没说完,他便草草地收了线。
你,还是七天前那个人吗,还是七天前那叫我等你,并深爱我的人吗?
丁晓在发完这通短信后做了一个也许是这一辈子最重大的决定。第二天一开课,她就去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
好吧夏初言,如果我为此而做一场奔赴能换回我们的爱情,那这个毕业证拿不拿也都无所谓了。
[一场私奔]
事实上,当丁晓带着硕大的行李箱站在夏初言面前,并果断地租下了夏初言楼上的屋子开始一无所有的生活时她就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挽回的。丁晓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当这场一个人的私奔是为自己的青春谱写的终场吧。
与夏初言的交流少之又少,从前每天煲两小时电话粥也讲不完的话,像春暖花开时的雪一样融化消失,无影无踪,有些东西,一瞬间便成了陈年往事。夏初言只在每天中午的时候回来吃饭,下午下课后会来上网。可是上网的时候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和那个叫糖糖的女孩一起玩一款回合制的网络游戏。
丁晓懂了,他们之间除了有家庭这道沟,有年纪的差异,还有一个女孩的东山复出。
又是七天的时间,又是如同七年的煎熬。丁晓终于在某个夏初言上课的早上提着笨重的行李箱离开,没有纸条,没有短信,她像泡沫一样地将自己蒸发掉。
站在空工院校区的大门外,呼吸着陕北土地特有的干燥气息。丁晓问自己究竟有没有一点舍不得,良久的时间里都没有听到自己心的声音。丁晓才明白,当爱情变成一个人的事时,也就不值得了。她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换来的只是一个玩游戏的背影,那么,她的存在,于那个人也就不重要了。
丁晓换了手机号开始在这座曾有过他们约定的城市里生活,一个人,形单影只。清晨的时候她总会站在城中某栋楼的阳台上东望,那里有一个人,几年回忆,与一场爱情。
终于,丁晓决定将夏初言的照片,QQ,以及所有来电与短信全部删除。也许,真的只适合一个人生活,从高二时起便是。而夏初言,不过是她青春里最美的一场梦,现在,她需要为自己的梦画个句点,并且封存起来。
用丁晓的话说,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场爱情的结果,绝对好过一个人傻傻地等待。她不是怕等候的日子里是一个人挨,她只是担心有一天那个辩题沦为现实,而她真的在夏初言眼里变成一件低廉物品。
[一个故事]
事实上,丁晓在离开夏初言的那栋房子后,便去了大雁塔。
丁晓记得,小姐妹曾经告诉她,在大雁塔北广场有个牌坊上有她的名字。当她完全与夏初言的爱情话别的时候,曾一个人再去那个广场寻找,一路上她找到许多曾经与夏初言驻足观望的地方,忆起从前说过的话,以及夏初言温柔的笑。
一路下来,丁晓果然有所发现。她发现,真的有那样一块牌匾。
上面清楚地刻着,流水梵音。
[七年]
是的,我就是丁晓,这就是我的故事。
时隔七年之后,我终于决定将它写出来以纪念自己曾经出现的一场爱情幻觉,也许等它真的变做铅字的时候,我会微笑着阅读,读完后合上书便忘掉关于夏初言,以及那四年的美好。
终究不是所有人都视等待如粪土,就像苏北。从高二开始,他就只是静默地守候,可是我却从来不将之视为廉价。相反,有他的生活让我觉得很满足。
因为,真的可以有这样一个人牵着我的手,不离不弃地陪我走这人生之后的路程。
[后记]
夏初言,守候爱情的人并不是廉价的,而只是没有被你好好收藏的珍品。
到这里,如果被你看见,那么我想说。
写完这最后一排字,就代表,我,将遗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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