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角落]

一树空枝

文/九腰

有时候觉得像是电影，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命运仿佛即兴执导，一声action，就要人倾情演出。

总要想起某个黄昏，他与她在商店的转角分手。也是节日的前夕，大街上张灯结彩，橱窗里有甜美柔软的酸奶蛋糕，天空飘着点点的小雪。

仿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一起从装点得五彩斑斓的圣诞树下经过，听着欢快的《Jingle Bells》，却忘记给彼此一个节日祝福。

红灯亮了，他与她，僵持在斑马线前。忘记了这样做的原因，那样年轻的岁月里，任何选择，总是不需要理由的。他们之间，也许是信任太少，又也许太多，所以言语成为多余的。他固执地不肯说对不起，她拉起长毛披肩，像是风中的一棵榛子树。

绿灯又亮了，少了一声再见。他就那样大步走掉，没有回头。

她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的人。对街的马路上，依然是挂满了彩灯和红色灯笼的圣诞树，他的背影，终于消失在树与树的阴影里。

突如其来的风，恰如其分的悲伤与怀念。以后的那一天，她再也无法独自走过喧嚣的街头，无法站在那一棵棵结满红灯笼的树下，等待某个熟悉身影。

Dashing through the snow

O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Over the fields we go 

Laughing all the way……

依然是旧的旋律，依然是欢乐的记忆。而那一天若他回头，结局会是怎样？

那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巨大的悬疑。多年以后，他走在城市街角，转头的瞬间，却只能看见那纷纷扬扬雪夜中，静立的树。

像是曾如榛子树一般站立的她。

安静，沉默。

却只留下，一树空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