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五德皆备，然后可以为大将

■文 三石

周斌简介：
1967年出生于江苏南京，1990年本科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新闻学专业；1998年在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系获得硕士学位；2005年在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获得艺术文化学博士学位。曾任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江苏新闻出版局副局长，现为江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党委委员、江苏凤凰新华书业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总经理。

引言：
    他是中国图书发行业唯一具有新闻学学者、出版管理官员背景与经历的大型图书发行企业的少帅。
    他既有学者风范大家气度，又具有敢说狠话敢说真话追求公信力及办事效率的当代个性官员的风格，当身份转变为现代大型图书企业经营管理者时，“智、信、仁、勇、严”五德皆备便成为他追求的全新目标，“智者，先见而不惑，能谋虑，通权变也；信者，号令一也；仁者，惠抚恻隐，得人心也；勇者，徇义不惧，能果毅也；严者，以威严肃众心也。五者相须，阙一不可“，他说”五德皆备，然后可以为大将”。
    他喜欢“轻声说重话”，说话轻声细语，但说出的话追求管用、有效。他说这是他追求张力的境界；他喜欢“慢步快车”，平时步履稳健踏实，但驾驶其座驾时却尽显硬朗之霸气，他说这是他追求的理智中不失激情的风格。
    他喜欢收藏雨花石，他说“石品如人品。人格高尚，众口皆碑，人格卑劣，众口诛之。石头亦然，如果石格不高，人皆弃之。”，尽显学者风骨。
    周斌，年仅四十三岁，中国最大的图书发行企业新一代掌门人。

“严谨是一种方式，宽容是一种态度”

    三 石：您从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媒教授、院长到新闻出版局副局长到现在担任中国最大的图书发行企业——江苏凤凰新华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从学者——政府官员—企业家，您不同角色的经历中如何自我转型，对当前中国著名图书发行中盘的管理者而言，这前两者角色的经历，对现在这样的身份有哪些影响和帮助。
    周 斌：哈哈，三石这一串提问太理性太逻辑性了，不过也触发我对自己的思考。我担任大学老师十年、新闻出版管理人员七年，目前担任文化企业的经营者三年，虽说横跨产、学、研，但这三者工作的共性都属新闻出版，大的行业框架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大行业内的事儿。
    三 石：还有“管”，大学院校的管理、新闻出版管理与企业管理。
    周 斌：在大学任教，对新闻出版只是理性的认识，研究与思考关于新闻出版的理论，相对而言，思维比较开放，接触面比较广，思考也比较前沿，在针对学理上高自由度的探索中，培养了自己对事物多角度、全方面的思维方式，同时习惯博采众长，能吸纳、包容及探索一切事物，回想起来这段经历对我的成长十分有益。
    三 石：多维的思维方式与辩证客观的研究风格是追求“达”的真境界的基础。
    周 斌： 后来从大学到新闻出版局做新闻出版管理工作，那政策性强中便成为基本素质了。如果说在大学做的是自选动作的话，那到了新闻出版局做的就是规定动作了。同时，大学的经验同样给了我不少的帮助。比如在行政管理中既要能按管理规定办事，又要讲究方法。既要符合服务大局，追求正确的誉论导向和稳定环境，又要能求真求率地对等待人和事。你知道的，新闻出版界人士藏龙卧虎，各有其能充满个性，多年来，真性情地交往了各种类型的业界朋友。
    三 石：严谨与宽容的把握需要度与智慧。
    周 斌：看过你不少的人物访谈，今天终于领教了那些受访者所说的你提练与总结的本领，你言重了，没有什么智慧不智慧的。不过我喜欢你说的严谨与宽容，严谨是一种方式，宽容是一种态度，缺一不可。
    三 石：呵呵。
    周 斌：到企业后我的认识又有了变化，企业目标的实现是以经营指标的量化为考核的重要标准，一个文化企业的经营者除了要有思想及战略的考虑外，那就需要善于把上极的要求和战略的要求贯穿到工作中，其中“务实”是关键词，容不得一点空想。如果说我过去的工作着重于过程，那现在的工作则着重于结果。怎样在复杂变幻的激烈市场竞争中，踏实地追求目标的实现，这与过去的工作性质大不相同。但是，作为企业的经营管理者，必须具有较强的协调能力，能整合各种社会资源，同时对内能具有与员工沟通的技巧，对外能具备良好的谈判能力，这恰恰又将我自己前两个角色的经验中所积累的潜能发挥了出来。哈哈，绕了一大圈，回答了你上面看似具有逻辑性的问题，想想还确有关联。应该说，我十分感谢有机会经历三个不同角色的变换，因为职业塑造人，通过三段经历，我在思想上更理性，做人包容性更强。我提倡合作，和气生财，与人为善。我主张有竞争更有合作，同时遇到大的变化时能沉得住气。另外，我的团队意识也更强了，过去无论在学校还是行政管理部门，团队意识是很强的，而现在做企业，更加注重企业团队的建设。说感谢，我真是要感谢组织上给予我这么好的锻练机会，让我的人生更加精彩。

“挑战给予我幸运的机会”

    三 石：您觉得您的这些经历给予您哪些最为自信的方面，您认为自己核心的优势在哪里？
    周 斌：哈哈，你的问题其实正是我刚就任这个企业管理岗位时的疑惑，这个疑惑表面上来自于外界，而更多的是来自于我自己。
    三 石：外界的疑惑十分正常，而来自于自己怎样解释，难道当初缺乏信心？
    周 斌：哈哈哈哈，你看我是个没有信心的人吗？其实，当初就任这个岗位岗位前对自己的疑惑过程，其实正是分析自己核心优势与竞争力的过程。刚才我分析了我职业生涯的过程，从学校到行政管理机构再到企业，从学者到企业经营管理者的大跨度，我能发挥哪些优势？你应该知道苏宁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兼总裁孙为民吧、他同样是出身师范，是位颇具学院气质的学者，后来成功向企业转型。现在市场变化太快，合作的伙伴变化也快，学者的优点便是善于理性地观察与分析，能很快地吃透两头，能组织很好的团队去应对市场，这也本身就是信心所在。现在看似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挑战性很大，但我的信心来自于自己对这个行业很长时间的关注，且视角丰富，现在我可以通过实践来证实自己的理论，同时用理论来指导实践。
    三 石：这既是你的信心，其实正是你的优势。我在网上收集你的相关资料时发现，你在大学的时候，对出版发行业就有很深的研究，撰写了很多的论文。比如早在2001年您便撰写过较有影响的《图书流通渠道——“泛化”现象的观察和思考》论文。我想请教的是，当下你进入这个行业三年，如果用大众传媒的观念去观察中国图书发行渠道的发展应是怎样的思考？
    周 斌：哈哈，我知道你有做人物采访功课的功夫，但没有想到做我的功课做得这样深。刚来发行企业的时候，不少人业内的人对我说我们都想跳出去，你怎么却跳进来了？对于我本人而言，我是个喜欢挑战与探索的人，长期搞理论研究和行政管理再转做经营，这种尝试是十分有价值的，也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对于这个行业而言，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认为精神产品和物质产品永远是人类的两大基本需求，将来不管其传播介质、形式、手段如何变化，人们对精神产品的需求只会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多样化，那么这样的需求给未来的产业生存提供了巨大的发展空间，尤其是新的技术主导下，其发展空间会更宽。像我们这样年青一代的经营者，在如何继承优秀的传统，如何吸收前辈丰富的经验的基础之上，面对新的挑战，我认为有很多有意义的事要去做，我也很乐意去，乐意和我们的团队一道去探索。另外，图书发行企业过去长期靠教材教辅吃饭，必然决定了它的营销体制和机制落后，但随着市场和技术的变化与革命，图书行业模式未来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死掉的一定是传统体制和陈旧的经营模式，新的技术与需求会出现，发展会更迅速，跨领域、跨媒体、跨体制的发行模式会出现，所以，从资本市场来看还是图书出版板快会表现更好。迎接这样的新挑战，对我们是很好的机会，也是幸运的机会。过去虽说写过一些研究文章，思考过一些问题，现在做实务，能将原来思考的问题去逐一实践，更有意义。
    三 石：呵，与真正的学者对话让我力不从心，赶紧转为下一个话题，呵呵。

“我想，我们是做未来！”

    三 石：我想问一个比较官方化的问题，即数字化时代，对传统图书发行业的人员素质有哪些新要求，怎样去提升和改良现有人员的素质。
    周 斌：你这话题确实官方与老套。
    三 石：是的是的。
    周 斌：我的回答将会让你大跌眼镜，意想不到。
    三 石：嗯。
    周 斌：当然，人才话题一个永恒的话题，无论是学校、行政管理机构还是企业。但是，我的人才观，无论是过去还是现代，始终坚持强调一点：责任感！也就是说，我强调一人员工的责任感和对企业的归属感，这一点非常重要，这同样是人才跨越过去与现代提升素质的桥梁。一个员工善于吸收新知识、敢于迎接新挑战，这其实只是人才问题的“末”而非“本”。本是什么？本就是责任意识。越是现代企业越是要强调责任意识。你想，当企业在转型中遇到困难，遇到难题，遇到市场风云变幻，一个干部或职工如果对这个企业没有责任感，那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接受新的东西，就会固步自封，抱残守旧。同时，与此相对称的便是归属感，我们有一些员工对企业的认同及归属感上是有一定问题的，仅仅只把自己当着企业的雇佣者，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要十分警惕，如果员工只把自己当作雇佣者，那这个企业就很难走远，因此，我们要花力气抓企业文化，提升员工对企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认同是什么，是对企业的目标、理念、愿景的理解，这是根本。在图书发行企业由传统向现代化转型中，这个根本十分重要。今年5月，我们选派集团21名干部去美国学习，大家接受新鲜事物及学习了国外先进的发行经验只是一个方面，让我感动的是，在大家的回国汇报中，处处体现出强烈地为企业改变现状而努力的意识，这就是一种责任，这就是正确培养人才的结果。
    正如一个家庭，如果一个男人对家庭没有责任感，有再大的能力都没有用！
    三 石：那在企业中，你认为一个人的能力与责任感是怎样的关系？
    周 斌：我只想说：你有能力我可以用你，但不一定是我需要你！
    三 石：你们派21名集团的精英赴美国为期一个月的培训，这个举动在国内发行企业同行中还是首次，可谓大手笔，我们曾做过报道。除此外，还有怎样的培养人才的计划？
    周 斌：今年10月底，我们与南京大学商学院合作，选拔了全集团所有连锁店的骨干100余人，参加我们精心策划的南京大学图书发行MBA精品课程班。
    三 石：这个手笔更大！更牛！
    周 斌：其一，我们不是作秀，我要的是培训的结果，追求干部素质的全体提升。其二，这个钱花得值得，我曾就此事表过这样的态：我们是做现在的企业，还是做未来的企业。我想，我们是做未来。
    三 石：“我们是做未来”，这句一定用做这篇访谈的小标题，让人启发多多。
    周 斌：对于企业干部培养，我们还有一个举措，即“挂职锻练”。我们将分批轮流在总部干部和子公司干部之间进行交流挂职锻练，我们要培养干部的眼界，心胸和协同能力，这对培养梯队建设是极其有效的，同时，对员工的职业生涯也十分有利。

“要有思想，更要有执行力”

    三 石：我注意到，你今年有一个举措也十分关键，即全面上线企业OA办公系统，同时，开通了凤凰新华视频会议系统，我认为，这是凤凰新华在传统企业转型阶段，从技术层面打下的坚实的基础。
    周 斌：：你说得很对，确实是为我们这个传统企业向现代企业转型中，从技术层面打下了较好基础。对于新技术，我有很深的感触，我们往往都说技术重要，数字化重要，信息化重要，但是真正接触的时候，当新技术需要我们使用的时候，便有很大的排异反应，大家不习惯，不适应用它，反而把这种常规技术放在一边，不使用或是只口头说说。我相信，其它企业和单位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这个很可怕。你想，这都是一些十分成熟的常规应用技术。我们坚持使用OA办公系统后，仅各种文件打印的纸张费用全集团一年就节省几十万元，这并仅仅是节省费用这样简单，而是从OA系统开始让大家接触和习惯新技术革命，你想想，如果我们的企业干部员工对无纸化办公这样一个简单的应用技术都抗拒，那有什么资格大谈向数字化转型？更不可能去实现这个转型了。现在好了，通过一年多的OA办公系统的普及，大家现在已经离不开这个即时办公的工具了，大幅度地提高了工作效能，尤其是突破了申批手续及文件下发传阅的空间与时间概念。现在，我们正在开发OA办公系统的手机版并会马上投入使用，让全集团的员工随时随地无线办公。我要说明的，这个系统不是仅集团总部使用，而是全集团70多家连锁公司共同使用。
    三 石：这是一场技术的革命，更是一场观念的革命，这个革命不是用说教，而是用行动，行动促使观念的根本改变。
    周 斌：：哈哈，又开始提练与总结了，你说得对。
    三 石：呵呵，我想，你推行的凤凰新华视频会议系统也会遇到同样的堵力。
    周 斌：：是的，今年是我们信息化提升年，这个凤凰新华视频会议是我们必上的项目，得到了凤凰出版传媒领导的全力支持。过去，集团总部包括中层干部都习惯于下基层开会传达相关精神做法，而视频会议彻底打破了几十年来的传统习惯，其震动与反弹可想而知。细节我就不想多说了。总之，上月我们全面启动了视频会议系统，全省各子公司及远在海南的海南凤凰新华公司都安装了视频会议系统，我们的先通过OA系统发开会时间的通知，届时，各子公司统一在各自会议室打开视频会议系统，总部与各子公司实现会议视频连接，会议、讨论在同一时间不同空间互动，效果显著。运行一个月来，大家充分认识到视频会议的价值所在。
    三 石：你是一个行动者。
    周 斌：是的，我对干部的要求也是这样，要有思想，但更要有执行力。总结这两项举措，其实并不是我个人的成绩，而来是几个方面的因素，其一得益于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数字化战略的总体布署，我们凤凰新华有责任走在前面，其二得益于领导和前辈的支持，同时也得到来自基层子公司数字化建设的普遍呼唤，我们把这种支持和呼唤变成了实质的运用，效率大幅度提升，费用大幅度降低，凤凰新华的现代化形象也出来了，凤凰新华的品牌进一步夯实。数字化讲起来很远，其实很近，从管理上开始实话数字化，这为我们凤凰新华迎接数字化转型打下很好的基础。接下来我们将在发行业务流程重组的同时，加大服务平台信息化建设力量，一个全新的凤凰新华将会展现在大家面前。
    三 石：对新华书店这样的传统企业，在数字化出版领域的开拓方面，你将有怎样的思路或是战略？
    周 斌：未来给我们带来的将会是传统出版的编印发边界会被打破。我们传统的发行商要清楚认识到这样的变化，凤凰新华作为凤凰出版传媒集团的重要板块，我们将积极参与凤凰出版传媒集团的数字战略实施，我们提出的思路是打造数字出版中盘商。

“石品如人品。人格高尚，众口皆碑，人格卑劣，众口诛之”

    三 石：走进你的办公室，除字画外给我印象最深的使是到处养着精品雨花石，你一定酷爱雨花石的玩家。
    周 斌：哈哈，看来三石也很专业，用了一个“养”字。
    三 石：哪里，岂敢班门弄斧。
    周 斌：“室有石则雅，室有石则安”。面对一块精美的石头，绚丽的色彩、优雅的格调、朴拙的造型、天然的纹理、深邃的内涵、超脱的灵气、坚贞的性格，这一切会引发无限的遐思，让人领悟到一种宁静致远、虚怀若谷的情怀。
    三 石：小诗意大情怀。
    周 斌：石家常说：石之美是寂寞的、幽深的、苍古的、枯淡的风韵之美。一块灵性的石头，就是一段山水的浓缩，没有媚姿，没有俗态，它于方寸之间，包罗万象，有着山的雄奇，水的空灵，云的变幻，风的色彩，让一颗尽染尘俗的心，也在刹那间过滤得干干净净，风清月白。
    三 石：表面上养的是石头，骨子里养的却是心性。
    周 斌：石品如人品。人格高尚，众口皆碑，人格卑劣，众口诛之。石头亦然，如果石格不高，人皆弃之。
    三 石：此刻的周斌，尽显学者风骨。
    周 斌：哈哈哈哈。

《出版营销》2010第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