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的早晨

村庄还没醒来

雾霭笼罩着麦地和杨树林

也让枳树刺尖上的蛛网显形－－

除了明亮的、密密的露水，这只蜘蛛

一整夜都没能网住什么

土路上走动着早起的妇人

她的脚步声

比湿漉漉的杨树叶跌上树枝又掉到地上的声音

要大得多

她眯着眼走路，偶而的踉跄

让晨雾稍散一些

就像鱼塘里一尾说梦话的鱼吐出的泡泡

让水面稍起涟漪，又渐渐愈合

杨树日渐消瘦，它们的倒影

有着孟郊般的清寒

公鸡的叫声并不新鲜，二信家的黄狗不以为然

没什么大事儿，它也习惯了小跑

此刻，它从麦田的土埂上小跑着，来到路旁

先嗅一嗅，接着翘起右后腿，向一棵大杨树撒尿

尿完了，大舌头一卷，舔舔嘴

很美味的样子

然后站到土路上，向妇人朦胧的背影望了又望

接着轻吠一声，低而短促

然后半转了身子，低下头，依然小跑着

向另一块麦地跑去

鱼塘里，泡泡渐多，水黾在水面上一纵一纵

杨树们的倒影，就一点点白了

                    2017.10.13.清晨，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