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你写封信

我想给你写封信，用手写
我要用圆珠笔，用那种老信纸，薄薄的
印着红色的横格
首行顶格写上你的名字，加上兄弟，冒号
我要问候你最近好吗？忙些什么？
父母身体好吗？你自己的身体也好吗？
然后我会说到北京的天气
还会说到几天前见过的老家的朋友
他们也说到你，不知道你的近况
都很牵挂
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还写诗吗？
像我一样每天写，还是
只偶尔写一写？
我还记得你那些葱茏的句子
春雨后的小野葱一样，不信，我顺手就可以
给你拔几棵

我会跟你谈谈我现在的生活和将来的打算
我会把我想好的诗集的名字告诉你
并听听你的意见
我还会跟你谈谈理想，这多少有些奢侈
但永远不会滑稽
我会告诉你我对你的想念
你家的辣椒炒小咸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我还会告诉你我怀念那次醉酒，在你家
跟你，你爸，还有你年轻的姐姐
她朗诵我的情诗，声情并茂，红光满面
这个傻妞，直到现在都不知道
我是写给她的

亲爱的兄弟，回想起我们的诗歌年代
我总是如数家珍，我想你也一样
我会随手给你写下两句诗，不过不是我的
也不是你的，而是王勃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我不写此致敬礼，我会写兄弟保重
——直到写到日期，我才开始恍惚：三十年
弹指一挥
原来很多东西，都跟时光一样，消逝得
那么容易……

                 2017.6.30.下午，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