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艰难的开场

白颊黑雁把巢筑在峭壁上

它们的爱情高过悬崖。而苦难

显然更高一些

而生活就在悬崖下面，你伸一伸脖子

就看见了深渊－－

五个孩子，五个毛茸茸的小白颊黑雁

出生才两天。它们第一次看见那么深的深渊

为了活着，它们必须跳下去

它们趔趄着，排成队

恐惧，像天空一样无边无际

它们的小脚颤抖着，不小心踩落的石块

粉身碎骨的声音，由近及远，过了很久

才停下来

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五个小家伙

它们开始跳了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五个

它们像石头一样跳下来

稚嫩的小翅膀拍动着，奔赴一场生死之约

它们撞上峭壁了，一次，两次，三次

翻转，翻转，翻转

整个山谷，回荡着它们急速下坠和碰撞中

稚嫩的疼痛的惨叫

和母亲的哀鸣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儿女，只有三个活下来

它们摔晕了。当它们醒过来，翻身

喃喃地呼唤着母亲

我流下泪来。母亲伸长脖子，一一吻了它们

青草还嫩，大海就在前边

一对夫妇领着它们的三个孩子，向生活的深处走去

希望和危险，都在等着它们——

                   2017.6.7.清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