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克散文: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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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鲁克
大约八岁那年——刚上小学——我才知道指甲刀把手上那一棱一棱的东西是干嘛用的——没人告诉我,我是自己看明白的——起初,我甚至愚蠢地以为那是指肚捏着指甲刀时防滑用的。
为此我要感谢那个叫经饿(苏北方言唤作“今卧”)的叔叔,彼时我正站在街角吃瓜,看一群大人围坐在地上打牌——我还记得它的名字,叫“三五反”——经饿也坐在旁边,一边看人打牌,一边剪指甲。
剪指甲自然没啥好看的,但经饿剪完指甲,把铁片横过来,在指甲上哧哧哧一蹭,哇,我都差点叫出声来了!原来这玩意儿是干这个使的呀。
人这一生,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许多学问,明明就摆在眼前,而我们却视而不见,剪指甲就是一个例子。而生活中这样的例子,那可太好举了。
你比如说西装袖口上的商标吧,穿的时候一定要剪下来,我是多年以后偶尔从报纸夹缝中的小贴示里知道的,而此前,我已无知无畏地带着它们做过新郎,甚至光而荣之地带着它们登上过人民大会堂的领奖台,更甚至上了新闻联播,真是丢死人了。
今天,人们都知道我是书法家,一些典籍上载有我的艺术传略,学过哪些碑哪些帖,什么王羲之啊,赵孟頫呀,总是洋洋洒洒一大堆。但是说句真心话,我第一个学习的对象,根本不是这名家那名家,而是我的初中同班同学倪水利。
当时全校板报出得好的,总是我们几个,不是他得奖就是我得奖。课间,我们常在黑板上练字,写几个,瞅瞅,擦掉再写。有人说我的字比倪水利的好,但我知道,自己根本比不上他。在美面前,一个人要是再没点自知之明,那真就丑死了。
忽然有一天,我在倪水利的课桌上看到了一本字帖,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反正是黑底白字,我一下子就被打蒙了:原来是这样啊。东寻西觅,我也找来很多字帖,开始一板一眼地练。那是我真正的书法的开蒙。
如今,常常看到一些颇有才气的朋友跟当年的我一样,根本不知字帖为何物,即便有帖也根本不临,我行我素,如风画草,整天哼哧哼哧在那瞎写,就无比心痛。
我还记得当兵时参加沈阳军区的一个知识竞赛,有这么一道抢答题——
什么叫知识?
半秒钟过去了,竟没人抢,我平静地按下键,按着自己的理解去说:知识,就是人们通过学习,对客观世界形成的自我认识。我至今也没有去查词典,此刻也没有去百度,因为我知道自己答对了——是理解对了,而不是蒙对了——三十年前的那十分,至今有效。
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在有限的生命里,你坚持混沌,就错过了清明;坚持求知、求真,就有了提高生命质量甚至改变命运的可能。
道可道,非常道,不管你寻与不寻,道都在那里,知之,为知道;不知,便不知道。
时光从不欠你什么,而我们欠时光的,已然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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