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

一辈子没进过窑，是没出息的

作为土，你总得进过一次窑

被烈火焚身，怎样的疼和痛，怎样的焦灼

都不发出声音

从窑里出来，你就不是一般的土了

好一点的，被人捧着、端着

再不济，也高出原先几头

沉默、隐忍、质朴，坚强，那是咱秉性

一辈子不开口，开口，必掷地有声

一辈子只发一次脾气，却往往是

粉身碎骨的代价

从土里出来，不易；再回到土里，更难

当你自以为不是土的时候，别人看你还是土

当你自知是土的时候，别的土看你

已不是土

窖也是土做的，做窖的土，六亲不认

一把硬骨头，千锤百炼，造就了别人，却

埋没了自己一生

土，是土一辈子都想摆脱的气质

许多年后，土终于知道——土，才是土的本色

有土存在，家国才有意义

                2017.4.22.午夜，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