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秋天摄于老家。

扁豆

扁豆开花，母亲的秋天是绚烂的

扁豆结果，母亲的秋天是丰盈的

小蝴蝶们围着扁豆花丛飞，母亲的秋天

是寂静的

耳聋的母亲，她的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

目不识丁的母亲，不会写寂静两个字

更不会写

寂寞

寂寞的母亲在老屋门前种扁豆

那些扁豆也是寂寞的

它们寂寞地生，寂寞地长

它们伸着触须，一点点爬上母亲的扁豆架

寂寞地开花，寂寞地结果

秋风刮过三遍，母亲苍老的手指，就把它们

和寂寞

一起摘下来

寄到城里的扁豆，比母亲的手掌更干瘪

没有一丝水分

这来自老家的美味，我得先泡上一晚

把母亲榨干的水分，努力

还原

五花肉炖扁豆皮儿，我多么爱吃，又怕吃

每吃一次，就

寂寞三分

                2015.8.27.上午，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