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小黑

它几乎算不上一条流浪狗，因为

它总是活在紫竹园，像个正常居民一样，每天早出

晚归。有时我会在楼下的垃圾桶旁边

看见它；它有时也会站在路边的地里，定定地

看一朵野花

它用鼻子抚摸它们。我知道它像我一样热爱春天

和世界，但它只热爱，不说出

有时我会唤它：喂，小黑！

它就摇摇尾巴，远远地，给我一个，亲近却不靠近的

眼神

小黑最大的悲哀，是没有主人，它最大的幸福其实也是

我们往往跟它一样，明明活在幸福之中，却常常是

悲哀的表情

我们动不动就会骂：狗日的生活！

我不知道小黑抱怨生活的时候，会怎么骂呢？

只要不动它眼前的食物，小黑一般不会

面目狰狞

它总是小心翼翼，躲着人走，脚步像猫一样轻

我看见它从人工湖里抓到过三斤多重的大鲤鱼

几个小狗崽趔趄地跟着它，多么生动

没人去关心这群小狗崽如何出生，怎样长大

就像没人关心一个邻居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就在刚才，我在大门口又看见了小黑

它跟往常一样，平静地望着人流和车流，没有恶意，也

没有乞求

                                       2015.2.26.下午，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