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万的苹果

张二万的一亩三分地，全都种着苹果

“今年没有雹灾！”

张二万一笑，那豁牙就露出来

像一颗招了虫子的，最甜的苹果

秋阳照在果园里，满园都是幸福的味道

张二万的大哥叫张一万，58年冻死了

张二万的小弟张九万，前年炸鱼炸死了

张二万的家底儿，跟大哥和小弟差不多

从来就没有过二万，更没有九万

连一万、半万都没有

张二万拉着一车苹果，像拉着一车亲亲的儿女

他亲亲的女儿在后头使劲推着，推着

小脸儿憋得像红苹果

是的，张二万的女儿就叫苹果

是上头叫种苹果树那年生的

长得那个水灵，可是从三年级辍学那天起

她就不会笑了——

张二万的一亩三分地，千颗万颗苹果，供不起

一个苹果

                   2012.10.7.中午，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