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里的歌声

当他打扮成猪的模样走上台来，给大家表演《杀猪》的时候，看着那庸俗不堪的表演，我不仅是大跌眼镜，简直是浑身发麻。

我估计三位评委也是这种感觉，所以还没等那自杀的“猪”嗷嗷地嚎完，他们就纷纷摁亮了红灯。

我是很少看电视的，尤其是各类娱乐节目，它们给我的整体感觉就是低级、低俗甚至恶俗；在我的感觉里，看电视，还不如静静地看一会儿窗外的云。

国庆黄金周，写作累了，我打开电视机，无意中就看到了这台节目，叫《中国达人秀》，或许因为评委之一高晓松曾是我的采访对象吧，我便多看了几眼。

高晓松、周立波、伊能静，分别简短地阐明了自己给“NO”的原因，扮猪的男人摘掉“猪头”，露出了一张惶惑的脸。“评委老师，我……我其实是为我老婆才来参加这个选秀的，能不能让我说两句话？”

“好吧，就两句啊。”周立波的不耐烦基本代表了广大观众，也包括我。

他一开口，就不是两句了，但是，却没人制止他。他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是他和老婆的故事。

他说他和老婆来上海打拼多年，靠卖鸭脖子为生；他们租不起店铺，就在大街上摆摊，他们常常要卖到凌晨三点才收摊，而天不亮，又要起床做鸭脖子了……

他们很贫寒，过得很辛苦，但是，艰难的生活却没有磨灭他们的歌声——他的爱人那么喜爱唱歌。

有一天深夜，他听见收摊的妻子在桥洞底下唱歌，那一刻，他为自己不能给老婆买上哪怕最廉价的一款卡拉OK而内疚不已……

“……为了我老婆，别说装猪，叫我装什么都可以啊……主持人，我想有个请求，就是在这里，在你们电视台，能不能让我老婆唱两句，哪怕就一句也行啊……”

节目现场，有观众开始动容，我看见伊能静的眼睛也湿了。

尽管节目时间那么宝贵，这横生的枝节显然也对其他选手有失公平，但是，没人能拒绝这样的请求。

一个臃肿的妇人跑上台来，紧紧抱住了装猪的男人：“老公，我感谢你！就冲你这句话，这辈子，再苦再难，我都跟着你……”

接过麦克风，她的手都在颤抖，她的眼里含着泪，显得那么局促，那么战战兢兢。

在丈夫和现场观众的鼓励下，妇人开始清唱，那是田震的歌儿：《干杯，朋友》——

朋友你今天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

她唱得那么用心、用情，那歌声犹如天籁，瞬间打动了每一双耳朵和每一扇心灵；她边唱边微笑，边笑边流泪；她的丈夫温存地搂着她，也在微笑着流泪；观众们在流泪；评委们在流泪；我，也在这歌声里流泪……

是的，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心灵的歌唱；没有什么歌声比爱更悠扬。

                                                           2010.10.4黄昏，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