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遍地哀鸿（组诗）

              鲁克

向一头牦牛默哀

它倒下了，鼻孔里流着血
嘴唇颤动，身子不停抽搐
不，不是不停
事实上，它的抽搐多么短暂
呼吸多么短暂
疼痛，多么短暂
“我甚至来不及流泪……”
是的，在玉树，那么多生灵倒下了
他们来不及爱，来不及恨
来不及留恋
                 2010.4.20午夜，北京

集体火葬

脸朝下，背对太阳
赤裸着来，也赤裸着去
当变冷的肉体再度灼热
他们开始燃烧
一具一具，一排一排
噼噼啪啪
诵经的人全都闭着眼
有谁愿意直面这惨不忍睹的人间？
一千多个亲人匍匐着，咬紧牙
大地疼得发抖，而他们
没有一个，喊疼
                2010.4.20午夜，北京

一位僧侣拎着一个死婴走在废墟上

对，不是抱，是拎
面对无边的废墟和哀痛
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去粉饰死亡或太平？

一位疲惫的僧侣
拎着一个死去的女婴蹒跚在废墟上
多么小，又多么重！
多像一颗泪珠在眼窝里摇摇欲坠
多么重，又多么轻……
                2010.4.20午夜，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