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大姐

这两天,心绪不宁。大姐去世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以来,常常在现实与梦境中徘徊,很多时候是没有来由的忧伤,好几次在梦中与大姐相见,醒来惆怅不已。今天早上在厨房做饭,又没来由的伤心起来,眼泪盈满眼眶,我又想我的大姐了。
我生长在一个传统的大家庭中,老家是典型的贫瘠丘陵地带,一直到我上高中,都是在贫困线上挣扎。计划经济时代,为了挣工分,补贴家用,大姐早早就辍学回家,既忙地里的活,又要照顾弟妹,付出了超过同龄人几倍的艰辛,这也成为后来大姐身体状况不佳的一个重要原因。在我的脑海中,父母是属于那种不知道怎么爱孩子的人,我从小就很少得到过来自父母的关爱,故而心灵的残缺就成了一种宿命。这样的境地中,是嫲嫲和大姐对我的悉心照顾,让我感受到人间的真情和温暖,让心理方面的残缺得到了部分的弥补。一直以来,我都是视大姐为母亲一般的敬重。
去年大姐背部出现疼痛,走路气喘嘘嘘,因为她体胖,以为是心脏的问题,我陪她去县医院做了心脏彩超检查和相关的血液检测,情况良好,遵医嘱,吃点药,很快就好了起来。岂不知冬天来到,出现了咳嗽的症状,吃些感冒药立竿见影就好了,但不吃,就又咳嗽。拖延至年底,去镇医院检查,肺部积水,住院几天输液有了好转,就出院过年。大姐刚刚生病的时候,瞒着多数的亲朋好友,我是正月初三才从外甥口中得知大姐病情的,那以后,我就常常处于焦虑状态,正月初九大姐住院治疗,我陪伴在侧,确诊为肺腺癌晚期后,我很难过,无论走在路上还是坐在办公室中,常常不能控制地泪流满面,但面对大姐我又必须装得像没事人一样。在大姐两次住院的那十多天时间里,我尽量去陪着她,和她说说话,分散分散她对病情的注意力,我们谈过去的岁月,谈对未来的向往,谈亲朋好友的家庭和生活,不时会爆发出笑声。但化疗带给大姐的痛苦,谁也代替不了,我也不忍看大姐的痛苦,好多次只好来到医院的走廊,默默地坐着;回到病房,再极力宽慰大姐。那段日子,是我们姐弟十多年来待在一起时间最多的时候。
本来大姐要在4月18日进行第三次的化疗,但17日中午她摔倒在老家的屋门口,猝然离世,让亲友们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个月过去了,我还无法走出失去大姐的悲痛,同学、朋友劝我:大姐是不忍让亲友看到她化疗的痛苦才离去的,她这样的走,也是修来的福分,不然,肺癌后期治疗的加倍痛苦,更会折磨大姐的。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大姐毕竟才刚刚过了60岁,她太年轻了,她还有很多的心愿没有完成。况且,姐弟情深,血缘上的纽带,让我无法释然。这些天,我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让时间充盈起来,也因为正处于学期中,单位上事情也多,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想起大姐,陷入思念中。
在常人眼里,大姐的一生,是苦大于甜。从土里刨食的农作生活,让大姐的健康受到了巨大损害;生养了三个孩子,二儿子却遭遇意外身亡;近年又照顾年迈的婆婆和常年躺在床上的父亲,忙得不可开交。但大姐始终以苦为乐,带给亲友们的都是乐观的正能量。在医院的那些日子,谈起生活的种种艰辛,大姐没有任何抱怨,她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对待人生中的风风雨雨的。我陪着她的时候,她总担心我会影响工作,总撵着我走;我买点饭送去,她又抱怨我多花钱。陪着她一起做各种检查,尤其是气管活检,是很折磨人的,但大姐一声不吭,默默忍受,她唯恐将自己不好的情绪带给亲友。
大姐虽然没有上过多少学,但相当聪慧,样样农活是拾得起,放得下,从春耕到秋收,从种粮到栽培果树,无不亲力亲为,赶紧麻利地做完,在这方面,姐夫都得做她的帮手。在烹饪方面,大姐更是有一套自己的拿手技艺,不长时间就会整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的能干在四邻八乡是出了名的。
大姐走后,我常常想到人生的无常。我深刻认识到,人这一生太短暂,太多苦恼,活着别去争什么名利,好好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深深爱着自己喜欢的人,在闭眼的那一刻,没有什么遗憾,就是最好的人生。我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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