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九洞天

                                            一

20多年前我就听友人说起毕节有个“九洞天”，正在打造。在那个打造旅游景点方兴未艾的年代，他就这么一说，我也就这么一听。但不知怎地，就在这一说一听的倏忽之间，我竟会想到那里肯定有个九天玄女娘娘的庙宇吧。同样也就这么一闪念，从此不再打听。不闻不问20多年就这么过去了，个中有什么曲折和感人的故事全然不知。殊不知时下九洞天的名声已经响彻世界，直到今年3月中旬才有友人提起要去参观这个了不起的景点。我惭愧之余不觉兴味盎然，总算如愿以偿可以去破解此谜了。

重走长征路，来到乌江上游大方、纳雍交界处的六冲河革命老区梯子岩。这是1935年4月红军第一方面军九军团在此与敌军鏖战过的地方。在盘旋而上的古栈道悬崖峭壁上还可以看到当年弹洞的痕迹。梯子岩下面就是九军团与当地村民结下生死鱼水情的“枪杆子苗寨”，因寨前有一神似枪杆的独秀山峰直矗云间而得名。现在这里已被打扮得像花园一样，并塑九军团铜墙于此，成了革命历史教育基地。

再往前走就到了九洞天坐落的伏流河道六仲河——被当地村民叫做“瓜仲河”。还好，只漏掉一个字，关键的“仲”字还保留着。而早年间，就是出生在此地的前省委副书记、被誉为我省旅游开拓者和奠基人的老干部徐建生同志，在他牵头申报取得成功的我省的第二个全国历史文化名城镇远县诚，有国家级著名风景区舞阳河，其中被吴敬梓写在《儒林外史》上的神秘歌舞地“龙池”，也是坐落在一条支流河道上。这条支流被当地人读音走样称作“聋子河”，莫名其妙！申报中经考证而正其名曰“翁仲河”。为什么都离不开一个“仲”字？原来翁仲本名阮翁仲，是自秦汉以来就为人们所信奉的著名大力神，具有镇宅护疆的神通。凡河流疆域乃至于宫廷陵园都要请他老人家出来护佑，刻成石人，可以是一个也可多个甚至一群。作为具有历史底蕴的毕节九洞天的六仲河，自然也少不得他。镇远才一个，这里竟有六个，难怪坐落在这里的九洞天被保护得得如此完好无损。而且至今还有他的化身出现。那就是本地农民企业家李发永，被誉为九洞天的守护神。他有作为、有见地，有胆识、敢担当。他多年来奔走呼号，四季守望到老。他所立下的汗马功劳说来令人汗颜。是在物欲横流的年代最为难能可贵的阮翁仲。而徐建生同志生前则更是忙了东线忙西线，直到耄耋之年还不辞辛劳带着有病之躯深入九洞天亲自考察，从中国历史文化名城镇远的申报成功，到黄果树、织金洞、天河潭的勘察发现，再到今天的九洞天被国务院批为四星级国家旅游景区，无不凝聚着他老人家的心血和汗水，这样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作为贵州人，我们怎能忘怀！

    我们来到六仲河的七公里伏流河段观赏考察。特别是看到九个洞天的坐落衔接位置和错落有致的布局，我被惊讶得真正相信九洞天就是九天玄女娘娘的大手笔。虽然我一路上没有看到九天玄女娘娘的庙宇，但九天玄女是无处不在的通天女神；而且我更愿意相信这里就是她最原始的旧居洞府，可以上天入地的洞天，正是她得名的原始洞天。九天玄女是中国上古神话中传授过兵法的神仙，相传张良、诸葛亮、宋江、直到刘伯温等都在梦中得到她的经传神授，是一位法力无边的正义女神。因除暴安良被玉皇大帝敕封为“九天玄女”、“九天圣母”。当年的红九军团作为正义之师之所以能够在梯子岩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个中玄机或许也跟这神数“九”字有关、跟九天玄女暗授机密有关吧。这九天玄女的化身就是当年的枪杆子苗寨的村民。这九天玄女传授兵法神数，也掌管着天下神道洞天的排列布局，犹如神仙下棋着子布阵一样，自有其神机妙算，凡人不得而知。专家学者都说这是集天下岩溶之大成和百科全书，那么九洞天的布局不就是自然天成的“八阵图”吗？你还

有什么理由去破坏它！我们只有观赏、领略、分析、破解、点赞的资格，而无任意改变它的权力。想到此，我不由得情绪冲动，便情不自禁地口占小诗一首曰：

 乌江上段秀奇险， 古色幽香翡翠园。

六仲河神六翁仲，九天玄女九洞天；
通衢霄汉玉皇顶， 伏流龙宫定海鞭。
地质百科博物馆， 雄踞天下第一观。

                                                            二

凡神仙居住的地方都叫“洞府”或“洞天”，九天玄女娘娘为自己或为他仙安排布局的“九洞天”自然就是集天下玄妙莫测、美仑美奂仙境之大成者也。

所谓岩溶美景包括雄、奇、险、秀、奥、旷、野等各种典型的风格特征在内，也有自然风景中的的树木花草、江河湖海、烟岚云霞及璀璨阳光等五彩缤纷的自然色彩，可谓万象纷呈，极其丰富。最易于被人们直观感受，给旅游者带来欢乐和幸福，带来赏心悦目的美感，乃至令人振奋和神往。

在九洞天可谓一应俱全。

概览全局，九个洞天状如一条苍龙，各节点衔接守序、错落有致；分分合合、切切割割，各施其职、各尽其妙。第一洞天如巨龙大张其口吞云吐雾，形成地下河道的平湍、涌泉溅沫的升降。向上看是飞龙在天，向下看则是蛟龙入海。洞内洞外融为一体，天上地下七星北斗遥相呼应，大有“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磅礴雄浑气势。

我们怀着“石头开花“的美好愿景和《大定县志》史诗般的记载，来到“雷霆天”，不由得展开了想象的翅膀去捕捉峡谷中那泓堤坝围成的深潭石壁上的“五色花蕊，烂漫频铺”之奇秀，因为它正在诠释着海枯石烂沧海可变桑田的深刻内含。

进入洞口，有一道十余米宽的飞瀑从左洞壁的半腰凌空飞下，从前厅穿过中厅进入后厅，周边皆石穴罅，空中而多窍，与风水相吞吐会听到龙头虎口吞云吐雾那振聋发聩的窾坎镗鞳之声，其和振共鸣直至咽喉腹腔之中。仔细谛听，有一种如印度音乐中的打击乐器所发出的那种由闷转亮或忽闷忽亮的水波浪似的和谐音响，令人振奋。

沿着一条新修的曲栏往前行，跨过水流湍急的拦水坝，钻过一道造型别致的洞门，便进入一个峡谷地带。两道宽高一二十米的瀑布遥相呼应，浪花飞溅。此时，洞外涛声恕吼，洞内机声雷鸣，有雷霆万钧之势。在众多岩溶景观中，在特定的环境下，你可分辨瀑落深潭、惊涛拍岸。在“雷霆天”你听到的是千军万马攻城夺池。可是在“宝藏天”三面绝壁环抱一泓碧水，另一面石壁上枝繁叶茂，时有小鸟飞鸣其间。由于伏流湍急也发出了声响，可你听到的却是溪流山涧，泉泻清池。视听联袂时而雨打芭蕉，风吹松涛；时而幽林鸟语，夏日蝉鸣，寂夜虫唱。此时你才感到你不仅仅是在观赏，也是在创作。这种赏心悦目的体验和美感享受确实妙不可言。

如果从二洞天开始乘船游览，可以直达八洞天。这段伏流水道除有几处激流外，绝大多数地段水流平稳，水面宽阔。犹如穿梭浏览在一个岩溶景观百科全书的大长廊里。可以轻舟慢桨，随波逐流，沿途景致也历历在目。作为水洞，由流水、飞瀑、飘雾和浮云等因素所构成的所谓“山得水则活”的奇观。因为水的流动、跌宕、声响、辉映打破了山谷的沉寂，改变着景观的形态，同时还给植物鸟兽提供滋养，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审美感受。

比如 “金光天”，是以“奥”为美的景观。比“幽”美更为复杂隐深、封闭迷离。四周崖壁环列、通道如隙，曲折而出、深奥如井。游人进入其内，顿感奥秘无穷，幽深莫测，如扑朔迷宫。对探幽访奥者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船移洞通，豁然开朗。一缕阳光，从洞顶的天坑中挤进洞来，给人以水天一色、重见天日、再返人间的遐思。水面上的波光粼粼反射到岩壁上，又恰似千家万户灯红酒绿。平波慢桨，摇橹于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重食人间烟火；恍惚春回大地、和风送暖。其快意又是何等地恬适和欣慰啊。

“葫芦天”的洞相接、水相连，水天各异，洞边沿本来是切割蓝天的画框，蓝天却又变幻着底色装在各自不同的画框里。有人问是天装饰了洞，还是洞美化了天？其实都是岩溶的作用。天被这岩溶切割成了一个葫芦状，水也被这岩溶围成了一个葫芦状：天上一个葫芦，水面一个葫芦。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你说太上老君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太白金星的葫芦里又装的什么药？不都是人们所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仙丹吗？其象征意味“福禄寿禧”照单全收，又何其喜气洋洋者也！

作家、诗人浏览参观岩溶百科长廊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阅读与创作的过程。溶洞语汇是一部九天玄女娘娘留给后人的天书。这部天书的重点应该是岩溶造型。比如“宝藏天”，其洞壁和洞顶上的“观音坐莲”、“猴子归山”风景，岩溶造型逼真，令人目不暇接。据说此洞是因明代宣慰使安氏家族在此藏有大量宝藏，故叫宝藏天。不知是些什么金银珠宝，我想它绝对不会比这些亿万年水滴岩溶积聚而成的岩溶造型更有价值吧。还有 “玉宇天”。这里的岩溶造型就很是奇特。顶天立地的一群石钟乳粗细均匀，疏密有致，就像一蓬茂密的玉竹林。集石笋、石柱、石钟乳为一体，小巧玲珑，形态各异，千姿百态，争奇斗巧。被当地人称作“小石林”，又叫“玲珑洞”。洞小而奇，妙趣横生。洞内浏览，如置身在琼楼玉宇，我欲乘风归去，又何其飘飘然者也。

 “九天瀑布”，从天而降；石廊通道，画廊曲折；河心石矶，虎踞龙盘。洞顶古藤老树横生斜插，奇山异石千姿百态，各种化石，比比皆是。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九洞天之梯子岩，这里绿树成荫，灌木成形，修竹无数，掩映着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小石林，星罗棋布地坐落在大片活土中的小丘上，状如天然盆景。其中又以“大观天”最为典型。它集岩溶景致之大观，故有“大观天”之美称。最为人们欣赏夸耀的就是那座从天而降的“天生桥”。在这七公里的瓜仲河伏流河道上，可谓天窗和天生桥比比皆是：一扇扇天窗朝天洞开，一座座天生桥立地根生。然而在这些桥、窗当中，唯大观天的天生桥最为高大、空旷、雄伟、壮观，独占九洞天天生桥之鳌头。其长宽高乃至于弧长、厚度均在百米以上，是国内迄今所发现的第二大岩溶天生桥。桥面可容千人，在此极目远眺，流云飞渡，峰岭逶迤，天苍地茫。那种远离尘嚣的“野趣”和“旷达”神秘之感，确乎凸显着天下岩溶美景之大观。
    九洞天究其视听壮观、地质科考已被世界著名的国际岩溶专家、牛津大学博士威廉姆斯考察后评为世界之首，全世界只有南斯拉夫可以与之相媲美，因而被誉为“中国岩溶百科全书”、“喀斯特地质博物馆”；然则究其中国玄学和九天玄女博弈布局来看，个中奥妙何在？难道不应该请中国的堪舆风水大师和军事学家认认真真地考察考察和研究研究吗？对岩溶造型语汇的阅读和创作若仅仅局限于“像什么”，那是绝对的“浅薄”。窃以为只有对其风水与玄学价值的考察才是更深层次的考察。此“谜”未解，难免“耿耿于怀”，还想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