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
笔者曾在广东徐闻拍摄了两部纪录片《寻找湮没的文明》和《汉陶收藏第一人》，记录了汉代海上丝路始发港的遗迹，寻访了民间收藏家何德强先生，其中看到的大量陶瓷文物一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为什么叫“海上丝路”，而不叫“海上瓷路”呢？让我们来看看这一古代文化传播之路。
这条古代文化传播之路之所以叫“海上丝路”，源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丝绸之路联合申遗的表述：“丝绸之路是起始于古代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古都长安（今天的西安）连接亚洲、非洲和欧洲的古代路上商业贸易路线。它跨越陇山山脉，穿过河西走廊，通过玉门关和阳关，抵达新疆，沿绿洲和帕米尔高原通过中亚、西亚和北非，最终抵达非洲和欧洲。……当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最早在19世纪70年代将之命名为‘丝绸之路’后，即被广泛接受。”后来，史学家把沟通中西方的商路统称丝绸之路，并线路分为“陆上丝路”与“海上丝路”。然而，学界对于陆上丝路的研究远远超过海上丝路的研究。
其实在陆上丝路之前，已有了海上丝路。它形成于秦汉时期，发展于三国隋朝时期，繁荣于唐宋时期，转变于明清时期，是已知的最为古老的海上航线。汉代“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徐闻古港，从公元3世纪30年代起，广州取代徐闻、合浦成为海丝主港，宋末至元代时，泉州超越广州，并与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并称为“世界第一大港”。明清两代，由于政府实行海禁政策．其间广州成为中国海上丝绸之路惟一对外开放的贸易大港。海上丝绸之路不仅仅运输丝绸，而且也运输瓷器、糖、五金等出口货物和香料、药材、宝石等进口货物，其中瓷器是主要的出口货物，在英文中“瓷器（china）”与中国（China）同为一词。China一词也随着中国瓷器在欧洲大陆的广泛传播，转而成为瓷器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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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 日本著名学者三上次男曾沿着这条航线进行了深入地细致考察,
并把它称之为海上陶瓷之路。近年来，“海上瓷路”的提法也开始频频出现，笔者认为“海上瓷路”的提法更准确更客观，可以说让我们回到了这一领域研究的原点。首先，这一命名更具真实性。一般古代商路的命名主要以流通的代表性商品来命名，陆上丝路是以丝绸为主，而海上瓷路则以瓷器为主。陆上丝路骆驼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行动缓慢且运输量不大。瓷器较重且不透水更适合海运。随着造船技术的发展和航海能力的提高，海运的货运量更大，到达的国家更多，交往的区域更广，尤其是对于瓷器这些易碎品，海上运输能够大大减少它的损坏率，这就是历史的真实情况。其次，有利于彰显陶瓷贸易具有独特性，陶瓷不仅是使用价值，还有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它将为复原海上文化传播史提供极为难得的实物资料，甚至可以获得文献和陆上考古无法提供的信息。“海上瓷路”的研究以陶瓷和船只为坐标，构建了一个与海上丝路完全不同的研究框架和研究方法，给海上贸易史、文化交流史提供更为广阔的研究空间。最后，有利于文化传播的研究。文化只有在交流的过程中才能不断地借鉴、学习和发展。航海术的不断发展拉近了相隔遥遥的东西方。自中国陶瓷对外输出开始，它就在开始不断地汲取外来的艺术营养。明末清初，一股西来的海风也在悄然吹开紫禁城坚固的大门，西洋的匠师、画家、建筑艺术家被邀请在宫中造办处任职。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法国珐琅艺术家格雷佛雷也被邀请进紫禁城作了珐琅作的画师，他的到来为日后宫中珐琅彩瓷的烧造奠定了技术基础。康雍乾三朝的珐琅彩瓷器虽然在绘画上、纹饰上的取材不同，但是在运用西洋透视方法及绘画风格上都突显欧洲绘画艺术特色。全球化的端倪其实早已出现。因此，“海上瓷路”让我们回归原点，重新出发，一定会有更多的惊喜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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