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拜头盔秦琼挂帅

 

　　上一回书说到十八王联军，六十四家烟尘会聚四明山，要截龙杀驾夺玉玺。十七路兵马都到了，只有混世魔王程咬金没到，大家正在担心，忽听炮响，混世魔王到了。
   众人走出大帐，站在山上朝下一看，只见岗山人马浩浩荡荡，旗幡招展，号带飘扬，兵分五路，五路的旗幡就像花蝴蝶一样。头一路的人马是五百飞虎军，全穿着虎皮色的衣服，头上戴着虎头的帽子，一个个精神百倍。手使的都是锤．一个人一对，一共是五百锤队。在半空中，两边有两杆大旗，旗上画着飞虎。这边一杆大旗，上书“独立飞虎军”，那边一秆大旗，上书四个大字“裴三将军”。旗旁边是十二家旗牌官：尚时山、夏石珊、尉迟南、尉迟北、唐万仁、唐万义、尹雷、尹电、尚怀忠、夏怀奇、毛公遂、李功旦。两个旗牌长是：张公瑾、白显道。还有大肚子天王史大奈，金眼雕杜差，往两边一摆，一边八个，个个精神抖搂，耀武扬威。
   当中上来一匹马是挠头狮子雪，马上坐着这个人像银娃娃一样，大眼睛重眉毛，长得漂亮精神，头上是束发亮银冠，身穿白缎子绣花箭袖，掌中一对西瓜亮银锤。
   再往后看是第二队，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单”字。下面两边，这边是赛麒麟翟天罡、玉麒麟翟天长、裴元福、裴元禄，那边有铁子健，鲁明星、鲁明月，还有牛盖、金成。当中过来一匹登山五花虬，细看马上之人是：
   黄金盔乌金甲，
   绿罗袍绣团花，
   上绣大蟒翻身，
   下绣海水江涯。
   三尺剑未出匣，
   要出匣敌人怕。
   九股绦绊银甲，
   鱼榻尾当中挂。
   飞虎镫踩脚下，
   这匹马青又大，
   瞧起来令人怕。
       马上之人面带五花，
   手使金顶枣阳槊，
             马上一示威，准敢来对他！  
   此人正是赤发灵官单通单雄信。大家瞅着这两队人马，一个裴元庆，一个单通。心说：瓦岗山好历害呀！
   再看，三队人马叉上来了，往前一来是：门旗对对，钺斧双双，三军纠纠，将帅昂昂，衣服济济，佩剑锵锵。
   两旁是人将、义将、勇将、礼将、猛将、虎将、配将、偏将、牙将。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铜甲，铁盔铁甲、万字盔绕铜甲、赤铜盔赤铜甲，鹅黄袍、淡黄袍、索罗袍，皂罗袍有绿有红，密密扎扎。脸分五色，人分高低，瘦胖不齐，当中一杆坐纛旗，被风一吹是迎风荡漾，上边有斗大一个“帅”字。前边有四杆寅彪旗，第一面旗上写的是“美豪杰真名士秉忠心存大义扶危疆土”，第二面上书“奇男子大丈夫怀赤胆斩经纶扫灭大隋”。第三面是“赛孟尝虎头枪纵横天下”，第四面是“似专诸黄骠马踏遍乾坤”。
   前边有四匹马，四对大锤，左边是挠头狮子黑，马上之人面如印铁，重重的限睫毛，头戴虎壳帽，身穿虎皮色的衣服，足登虎皮靴，掌中一对人面赤铜锤，这边有匹马，马上之人长得是粉嘟噜的好看，头上打着日月双抓髻，短衣襟小打扮，掌中提着一对八楞银锤。有人认识，知道那个黑脸的是秦用，这个白脸的是今世孟贲罗士信。
   后边还有两个人，一个骑着抱月乌匣黛，掌中一对偏式镔铁锤，面如印铁，虎背熊腰，他就是梁世太。这边还有一个人，长得是一张青虚虚的脸，脸上疙疙瘩瘩，青筋叠暴，两眼往里窝窝着，两腮往里缩缩着，髯颓倒卷，连鬓络腮胡。头上戴六楞英雄壮帽，短衣襟小打扮，掌中拿着一对八楞紫金锤，他就是齐彪齐国远。一对木头锤是假的，可是配上那三对锤，一共是四对，可真有点吓人啊!
   就在他们的后边，又上来一匹黄骠马，再往马上一瞅，这个人是：
   戴一顶帅字盔，
   能工造金丝堆，
   镶宝着碧玉配，
   几颗明珠放光辉。
   绿罗袍穿在内，
   绣金龙华而贵，
   闹溶溶翻海水。
   狮鸾带系腰内，
   绊甲绦系来回。
   护心镜光似水，
     八杆旗护住背，
   九金龙烈焰飞。
   杀人剑盛匣内，
                   一出匣惊神鬼，杀人不见血光飞！
   宝雕弓悬左肋，
   狼牙箭插壶内。
   正当中鱼褐尾，
                          紧战裙金钉分成梅花对，护住磕膝盖住腿!
   瞧脸面有神威，
    黄面金睛英雄眉。
   掌中枪两手推，
   枪尖透寒光，
   枪缨颤微微。
               哪怕你是能征上将亮马前，
   也难走一回!
   有的认识，这就是瓦岗山的开国大元帅、兵马都招讨秦琼秦叔宝!
   三队人马剐过去，四对人马又上来了。再一看这四队人马，是幡条乱摆，都是些小老道，一对一对，一对一对，个个精神昂扬，腆胸叠肚，瞪着眼睛，队行五列——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已土。中间套着八卦：乾幡、坤幡、震幡、巽幡、坎幡、离幡、艮幡、兑幡，而且还套着天干地支：什么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巴、午、未、申、酉、戌、亥。当中一杆大纛，是八卦纛上绣八卦。
   再往下这么一看，有一辆不套牛马自动四轮车。前面两轮小点，后边两轮罩着，走起来稳稳当当，上头还有一把伞罩着。车上都是趟工巧匠做的王母蟠桃。左边有袁天虎、李成龙。右边是丁天庆、盛彦师。后边是屈突星、屈突盖。前边还有赛白猿侯君集。车上坐着一个老道，戴着轻纱一字巾，前边有三个光字，后边有两个飘带，上面各有一个“日”和一个“月”，穿的是八卦道袍，胸前绣着阴阳鱼。左手抱着兵符，右手拿着雕翎驯扇。仔细一看，五绺黑髯，面如银盆，仪表非俗，真是仙风遗骨。大家准知道，这就是瓦岗山的护国军师、最厉害的道人姓徐名勣字茂功。
   四队人马刚一过来，后边这五队就上来了。这五队人马是黄乎乎的，头前有四匹马，马上坐着四员老将。一个面皮苍老，须似银条，选就是瓦岗山的翟王翟让。那位是邱瑞，面如银盆，五绺黑髯。这边是裴仁基，他们是三条枪。还有一个黑脸的，像铁塔一样，手使双鞭，那是双鞭老将徐黑虎。四老在两边陪衬，正当中上来一匹大肚子蝈蝈红，金鞍玉配，杏黄扯手。看这个主，大家就知道是程咬金，他穿着杏黄龙袍，系着碧玉带，头上戴着金冠。两边人还给打着黄罗伞，头前架着金瓜铖斧，上边是“执掌权衡”，前后左右就像众星捧月一样。
   诸王看来看去，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全明白了，别看十八王联军，六十四家烟尘会聚，隋灭了之后，我们恐怕是白效劳哇！这话虽然没说出来，但都有同感，瓦岗山的力量不可比，我们这些人合到一块也不行。
   不一会工夫，元帅、军师，所有人等全都到了，程咬金位居当中。诸王喊： “程王兄，程王兄，我们早到了，我们来迎你来了!”
   程咬金说： “哎呀，王兄、王弟呀，我太对不起了!哈哈哈哈，来晚了！来晚了!你们都到了?”
     “都到了!都到了!十七王全到了。”
   “啊，我太对不起了!杨广小儿，一次，两次，三次去请我，干什么?看琼花，还给我造的船，说如何如何。我一想不对呀，诸位王兄王弟请我到这来，我还能到那去么。我最后跟他讲了：‘你们请我是逛花，诸王请我是逛山，我游山逛景去了。对不起，我下次再陪你们逛花’。就这么耽误了，诸位王兄王弟可别怪呀，我程咬金说话就粗，咱们十八王联军六十四家烟尘会聚，这回到在一起了。哎，明天我请客，咱们先来一个联军宴。啊，诸王，你们都请回去歇息，明天我程咬金请客呀，哈哈哈，对不起了!”
   这话，其实都是徐老道教的。当时大伙和程咬金进了大营，王勇、王宣把情况都向他讲了，怎么修的聚义厅，怎么安的营，怎么闹出点岔头，后来多亏伍元帅给平复了。
   徐茂功听了点点头。大爷魏征、二爷秦琼、三爷徐勣、四爷程咬金、五爷单通，哥五个乘马围绕四明山左右绕了一圈儿，回来三爷点头说： “好，你们安排的不错，三道木城修得很坚固。隋兵不久就要到了，我们准备的还不算晚哪。二哥，咱们开始下请帖吧。这回呀，咱们王爷请王爷，元帅请元帅，军师请军师，各下各的请帖”。
   请帖下去了，第二天，几声炮响，诸王驾到。大伙一看，山上修的是“忠王聚义厅”，里边各有席位，各路烟尘就是各山的大王。大王里以薛举、万花春为首，各就各位坐好。
   程咬金说； “我们今天是联军宴，预备的不好，就请王兄王弟们多担待吧!”  
说完，大家就吃上喝上了。吃完喝完，得研究正事了，第一个凤鸣王李子通就提出来了： “今天，我们都到齐了，隋兵到来，我们怎么个打法?”
     说完他眼睛看老道，老道微微动了一下雕翎羽扇，说：“依贫道之见，我们对付大隋就是一仗见高低，也是最后一举了。诸主一百八十万人，如果你也当家我也做主，隋兵一到，咱们各顾各的，这个仗就不太好胜啊!“
   李子通点头说： “对，这个话有理，要我看，咱们十八王要请出一位盟主来，要选一个头来。”
   这十八路反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叫谁当十八王的总盟主呃?最后唐璧说： “我看，总盟主么，叫我唐璧当，我不行。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杨林一听，我是无名小辈，杨广一听，也当笑柄。我们选出这个盟主来，他一听得吓一跳。不知诸位怎么想的，我看就搁岗山大魔王。他对付大隋多年，大隋没有办法才和约，允许人家岗山独立。要搁程壬兄，在这儿这么一镇，叫反王们也添点光辉，叫杨林也害怕三分，叫杨广也魂惊魄散!”
   唐璧说完，大家异口同声：“选魔王”。程咬金说：“我不行啊，在小小的瓦岗山还凑合，到这来我当十八王的总盟主，我不配呀!”
   大伙说： “不能推辞了，我们都在联军簿上签字了，如今我们是一个整体!”
   大伙说着就把程咬金推拥上去，坐在当中，当上了十八王的总盟主。正在这时，伍云召提出： “我们有了总盟主，大家归一了，还有十八王的兵是一百八十万，你也是元帅，我也是元帅，你也调，我也调，你上东去，我上北去，能打好仗么。我看，咱们还得有一个十八国的元帅。”
   明州主张称金马上提出： “我看哪，秦元帅吧。”
   张称金是张紫燕的哥哥，别看秦琼没续娶，现在也是郎舅的关系。张称金一提，唐璧愿意，说： “我看有理，秦元帅可挂十八国的元帅，指挥我们这一百八十万人。”
   伍云召也点头，上官狄乐了，说： “那太对了!”
   雄阔海往起一站，说： “不行!看看还有高的没有?”
   他一提头，别人就插嘴了，为什么?十八国的联军总盟主归你了，元帅再归你，把大隋一灭，谁坐呀，我们都给你干哪!你们既是总盟主，这个元帅就应当搁别人。
   徐茂功看看乐了： “这样吧，我们在瓦岗山，有时候使这样的办法，我们请上神嘉右，天赐国号大魔国混世魔王。今天还是请上神嘉右，看看这个元帅谁够。这么办吧，咱们把头盔供到上边，请十八位元帅来个拜头盔。我们在瓦岗山拜过大纛，这个头盔，谁要能把它拜起来，那就是天赐了，我们就能灭隋，大事成功。”
   话音刚落，雄阔海就把他的头盔摘下来了： “来呀，拜我的!”
   说完自己进上去往那一放，大伙往两边一闪，雄阔海说：“我第一个，先拜!十八国的兵要由我雄阔海指挥来对付大隋，我就带着这一百八十万人把大隋一打到底！请上神睁眼，我雄阔海能不能挂印，我磕头啦!”
   雄阔海说着， “咣咣咣”磕了仨头。众人一见头盔纹丝没动。接着换别人，你也磕头，我也磕头。换来换去十八个元帅磕了十二个，那么老大的铁盔，搁上边它动什么。桌子高一点是不错，那铁盔多沉哪。这时有人说： “请秦元帅拜一下吧，看看秦元帅怎么样?要该着你指挥十八国的人马，今天你把它拜起来。”
   秦琼百般推辞： “还是别人先拜吧，别人来!”
   “不，不，不!”
   过来好几位元帅，就把秦琼给拥过来了。徐老道点点头说： “二哥，大家有这个意思，我们也用不着客气，都是自己人么，你就拜一下，拜不了再让给别人，怎么样?”
   秦琼往前一进身，雄阔海虽然不愿意岗山都掌权，但是他跟秦琼还是挺对劲儿的，说道： “好，秦元帅，你真把头盔拜起来，我就是死了也甘心!我听你的，秦元帅拜了，都看着！”
   秦琼万不得已，往前一进身，规规矩矩。那知他刚往那一跪，那么大铁盔“当楞”就起来了。
   “起来了!起来了!”
   大伙一喊一愣，大铁盔“当楞’又落到桌子上了。大伙喊道： “秦琼，十八国的总元帅，总元帅!总盟主是混世魔王，这回大隋完了!”
   说话工夫，这些人往两边一闪，再这么一着，魔王往当中一坐，秦琼往跟前一凑，就听外边喊。 “隋兵已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