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吃石榴的季节。
水果在我这儿,分吃和看两种。最爱吃的水果是香蕉,不用洗,不用削,吃着香甜,品着快乐。 从来不待见去吃石榴这东西,每次剥半天,一大把外皮加一大把内瓤,好不容易拢一手心红粒子,放嘴里只嚼两嚼,就不得不吐出一大堆白砂子。非常地华而不实,虽然叫个“石(实)榴”。
老爸在院子里种了一棵石榴,不为吃,只为看火红火红的花和果。石榴在我家,看在眼里,留在心里的时候,远多于吃在嘴里。杜牧写石榴:“似火石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环。”苏轼写荔枝:“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也是一个中看,一个中吃。
看和看可不一样,以前看石榴,说实话,没看出水平,就知道石榴花火红艳丽、石榴果火红溜圆、石榴籽火红透亮:表象!太表象了!近日,我花二十块钱,买了市场里最大最圆最红的一个,拿回家看了两天。女儿说吃石榴杀菌消炎,一再催促我剥开。万般不忍下,我从石榴的顶部切开一个小口,一点点仔细地剥开石榴。横切苹果的人看到了苹果心里的五角星,我这个重看不重吃的人,发现了石榴的新大陆:六片薄膜形成的六条细射线一起从果心向外射出,又有六块黄黄的果瓤形成的六个粗箭头一起指向果心,十二排红红透明的果籽夹在薄膜和果瓤间,被造就成六个红红的箭头一起指向果心,“六箭攒一心”!哇,美不可言!原来石榴是这样的有放有收,自成节律!放,如老庄的道经玄义,汪洋恣肆,飘逸洒脱;收,如孔孟的儒学仁旨,方圆规矩,和谐统一。正在读《华夏美学》的我,不得不惊讶:这石榴长得也太符合华夏美学了!简直就该是华夏的原产果,可石榴据传是张骞从西域带回的奇异果。不过没关系,文化背景不同,但许多文化情结却出奇地相似:西方的西西弗斯滚也滚不完的石头,和月中的吴刚砍也砍不倒的桂树,不同的文化指代物,一样的文化内核。所以,石榴到了华夏,一样水土舒服,越来越红火。
把六个红箭头分给家中的六个人,我说:“咱家也得像石榴学习啊,六箭攒一心,一心建好咱们家。”六个头都美美地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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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喜欢这六个小红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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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乱剥之乱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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