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
文\刘一冰
凭着大把大把的钞票,表哥还是娶得了一枝花的梅。梅出落得苗条动人,瀑布似的乌发,水汪汪的大眼睛,十里八里难挑。
起先,梅死活不肯嫁给“低海拔”的表哥,后来,经不住养母以死要挟,二十年养育之恩未报怎让二老眼睁睁死在自己面前?再后来,一阵唢呐声里梅便成了我的表嫂。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表嫂出得阁来,铁了心。烧火做饭,洗涮缝补,上老下小,妯娌邻里,都打发得恰到好处,融融洽洽。乐得婆婆公公眼眯成一条缝,逢人就夸娶了个好媳妇。表哥自然很满足。
每天出蓬车都哼“……我们俩个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我们俩在一起有唱不完的歌,我直觉得我的老婆谁也比不过……”唱得表嫂心里发毛。
表嫂人好手也巧。煎煮烹炸都会一手。经她手做的面条、馍馍、菜花萝卜等别有滋味,令人馋涎欲滴,尤其那葱花饼,大而滋润,圆而香甜,雪白中透着焦黄,中间点缀着几丝鲜嫩的青绿,简直似世上最精美的艺术品……每天表哥出车回来,表嫂总端上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葱花饼,表哥狼吞虎咽地吃,一旁她暗暗落泪。
表嫂怀孕了,全家人皆大欢喜。活什全由婆婆公公揽去。每次表哥回家总拎回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表嫂人闲烦恼也多起来。
表嫂老想无拘无束的童年,想情窦初开的梦儿。本来,拴柱是个顶好的青年。有文化、人品好,俩人都有那个意思。可养母怎让一贫如洗的,拴柱哥娶模样儿蛮俊的梅?她常常带着泪痕和彼此的若言进入无星光的夜……表嫂泪满睫毛,抖抖索索从枕套里取出一封略见发黄的信,抚摸了许久许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终于表嫂和表哥爱情的结晶落蒂了,鼓着腰包的表哥呼啦啦甩出一叠大团结,光宴席就摆了三天。事后日日抱着“小太阳”转溜。
表哥抱着宝贝儿子转了一圈后回到家里,见妻拿了一封信呆呆地发愣,劈手夺过,翻了个儿后若无其事地还给了表嫂。
啊,原来他还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啊,表嫂显得更加伤心了。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