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消失的废墟

                                                                                                                                              文＼惠振坚

　　暑期里只要天气适宜，总要去附近的一处旧厂区跑步。位于县城北部的这处旧厂区绿树成荫，空旷而静谧，是附近居民散步与跑步的不二之选。

　　二十年前，茶叶收购与经营政策放开了，原本居于垄断地位且唯我独尊的老字号国营茶厂几乎是一夜间被点了死穴，与那些翻身得解放轻巧灵活的个体茶叶经营与生产者相比，显示出经营方式上的笨拙、干部职工数量上的臃肿和生产成本开销的巨大，以致最终树倒猢狲散的必然。

　　似乎被光阴遗忘的厂区一闲置就是十多年，后来被外地的一家房地产开发商竞得开发权，有那么一两个月拆迁之势如火如荼，一切都将荡然无存，甚而可以预见一两年后将被鳞次栉比的商品房取而代之。不料拆迁不久，开发商出现未知的状况，开发搁置了下来。当时旧厂区一半已经拆除了，一半未拆除的也成了危房或危楼。周边的居民乘火打劫般蜂拥而至，好像对老厂子有仇一样，能用手拿的，用手拿，能用工具撬的，用工具撬，能用肩扛的，马不停蹄地扛回家去。铁器、门窗、钢筋等一应可变卖的物品，均在劫难逃。一个曾经辉煌的国营老厂子呈现着废墟一般的光景。

　　然而仍适宜附近的人去锻炼去健身。各色植物仍在，厂区的道路仍在。甚至当初最大的那个生产车间的房屋框架仍在，沿着它的四周跑一圈有三百多米。这个最大的车间曾经是厂子的骄傲，是展示祁红的宝地。当时有上级领导来县里视察工作，基本上都要往这里领，车间里面有最新的茶叶制作机器，有视为绝密的茶叶制作工艺。工人被安排在这个最大的最重要的也最牛的车间里干活，绝对是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情。后来那里面堆放着拆迁下来的大量的砖瓦与数十个车间的房屋人字架，拆下来的零散的木料更是充斥着三分之二的内部空间，朽木的气息不断地扩散出来。

　　接下来的两三年的时间里，在晨跑的时候，我频频地看到有外地的运输车辆来把里面的木料运走，想到那些旧木材能够以某种方式在外地的某处发挥作用，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今天我去跑步，又听到废弃的最大车间里传出搬运东西的声响。透过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玻璃的车间窗户，我看到里面有一辆运输车和仅剩下的几小堆砖瓦，原先堆满了拆迁旧物的车间近于空空如也。联想到张贴在厂区门前的最新拆迁安置公告，看来，厂区完全成为记忆中的内容的那一天真的很近切了。

　　于是，写下几行字，作为纪念。

 文＼惠振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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