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胡从发

                            ----祁门一中“二胡”之胡从发

文\惠振坚

　　高中班主任胡从发先生教语文，业余勤于笔耕，尤擅写诗。浸淫于诗歌的意境与情怀中久了，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定然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老班在我们的眼里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些别的老师所不具备的洒脱不羁的诗人气质。

　　早自习飘然而至，并不多话，必在黑板上写下一首五言绝句或七言律诗，他的粉笔字是漂亮而流畅的行书，与所写诗句相得益彰。那些古诗想来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细品之后，几乎每一首都有令人击节赞叹的意味，我们学生渐渐着迷于诗的韵律与意境。情况很快变得无法控制，学生中许多人竟对写诗产生了致命的兴趣，数学成绩因而一落千丈，看来文学方面的想象力与数学方面的理性思考是不相容的。班上发展到有学生痴迷于古体诗，颠狂之下，一天可以“创作”出数首古体诗，时隔不久，又自我陶醉地装订成了一本，供大家传阅，其走火入魔的程度可见一斑！

　　受班主任薰陶，我对现代诗也渐渐产生不可抑止的兴味，但凡中外现代诗集必抢鲜购入，每日入定般体会诗人们分行排列的奥秘以及由此传递的出神入化的表达效果。老班是写朦胧诗的高手，他的诗在班级内部不断传阅，以至于在我当时看来，一个人不知道顾城、北岛、舒婷等朦胧派诗歌的代表人物，比文盲好不过一张纸。对外国现代诗虽然也很欣赏，老实说自己不甚明白的居多，上下句不搭的很普遍，毕竟隔了翻译这一层，再说译者的诗歌功底如何也是一个天大的问号，我属于盲目欣赏，是首诗在我的眼里就有了非同一般的亮彩，当时对诗歌“中毒”的症状是比较明显的。

　　胡从发先生的现代诗也确实了得，在地方的《黄山日报》副刊上时有发表。当时的《黄山日报》只有今天展开的语文考卷那么大，副刊对于散文与诗歌的选用很挑剔，能够刊登在那上面，是莫大的荣誉和写作实力的一种肯定。与我们每日谋面的班主任的诗竟然不断地在上面刊发，引起了班级学生的轰动与崇拜是很自然的事情。

　　男生敬佩，女生仰慕，胡从发先生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又与檀盛先生创办在县城年轻人当中颇具影响力的油印诗刊，写出了许多在我们学生看来一辈子都不可能写出来的精美诗篇与散文。

　　我也暗地里练习写诗，但一直自感做作的成份居多，属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种类型，之后就认定自己只配欣赏。转而在作文方面十分投入，渐渐得到班主任的表扬。他表扬的方式与其它语文老师并无二致，当堂把优秀习作读一遍。有一阵接连几篇我的作文竟被匪夷所思地打上九十八的高分，却不读了，可他在课堂上讲话的弦外之音我还是能够听出来的，他说有的同学不要抄得太多。我感到莫名其妙，又很伤自尊，下课去追问。他的回答让我顿时消了气：是你自己写的？那不更好吗？！我都误以为是从哪里抄来的范文了！

    老班并不喜欢啰嗦教训人，平常课堂语言干净利索，仿佛写诗句一样不会添加任何废话。记得有一次几门功课的总分排名大为下降，他在走道上拦下我，讲话的语句也尽显诗句般的跳跃性：像你这样，能承受这种结果？我一时语塞，承受？我为何就不能承受呢？！但我还是把他讲的话当成是对我的一种高看。于是，就尽可能地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功课方面。

　　但从那时开始，盖因班主任的影响，自己没事喜欢写两段的毛病也就添上了，也不管写得如何，有时还会自以为是地拿去投稿，先后在《黄山日报》上发表了一些散文性质的东西，甚至逐渐自大地认为超过老班了。

　　其实，在我们离开学校不久，胡从发先生就做出了惊人之举,他放弃了在别人看来旱涝保收万分稳定的教职，决绝地离开了在县城里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中学。先去省城发展，听说后来又去京城拓展事业。

　　在我看来，这是符合他的不羁的诗人气质的。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且是一个有了想法就要去努力追随的人，一所学校、一张小小的讲台岂会让他裹足不前！他的气质与果敢的作风是作为学生的我们所不可能轻易仿学到的。

文\惠振坚

2012.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