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雨夹雪》（散文诗）

李厥岩

方沥沥,又纷纷,暮霭四合巷无声。春月夜，静五更，梨花一枝春带雨，滴滴触目又惊心。世间事，乱嗡嗡，禅心天籁伫谛听。澄心处，一夜春梦了无痕。

                                                        ——题记

1

一片云层遥望着一片云层，一朵雪花追逐着一滴雨滴。

不相干的两个人，在一个春寒料峭的二月，在一场夜幕徐徐拉开的大幕里，在一个突然变换的时空中，偶然相遇。

那是怎样的一见钟情！

一个热情奔放，翩翩起舞；一个深沉厚重，玉树临风。他们相互簇拥着，从茫茫的苍穹中携手而来；他们惺惺相惜，风尘赴赴，如胶似漆地倾诉着一路的细语衷肠。

此刻，雨是雪的眼泪，雪是水的结晶。此刻，雨是救赎灵魂沉淀的圣水，雪是大地开出圣洁的花朵。

他们相融如一，他们热泪盈眶，他们同归于尽，他们携手从无处来，他们携手要到有处去……

前面，是一片的繁花似锦。

2

纷扬，滴答。无数的密集相互交织。

不知是雪覆盖着雨，还是雨在亲吻着雪。他们难合难分。

流连的雨夹雪在一层层铺展着寒意，这使得静夜的乡间小径情景交融，以湿漉漉的方式呈现，在幽深缠绵的灯影里，显得更加诡谲而神秘。

令人忍不住去遥想，那古老的青石板处所收藏着的竹马与青梅，以及那些弥满了青苔的记忆，进而，思维穿过逼仄的小巷牵出一路的叹息。如果叹息是最好的引子，那么就无妨让它牵出一场盛大的花事。

然而最终，一双浑浊的老眼，也会如这窗外的雨夹雪，他们化作了一腔热泪，悄无声息地消融在这广袤的大地。

那几只在雨雪的树枝间来回不知疲倦地跳跃的鸟雀，此刻，却如鱼得水，怡然自得。或许，惟有它们深知，无论何种程度的春寒料峭，都阻止不了春天的脚步。或许是一棵树从枝头探出的前奏，以一种超前的绿色叙述，不经间泄露给它们的这个秘密。

雨在天空中凝结，雪在天空中飘飘洒洒。哦，这圣洁的雨滴，这白色的精灵，这失散多年的情人，这久违的爱，这等待已久的拥吻，都飞到了谁的怀抱？

此刻，我站在门前，背靠着自家闭紧的门扉。我想起了诗经中的那句：“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我听见风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孤零地站在雨夹雪中。一个人。

小巷寂寥，只有我一人，只有鸟，只有失群的鸟。一行多么失意的朦胧诗啊！

（注“2月24日晚雨加雪，有朋友来吾家玩，饭毕掼蛋。遂人走茶凉，伫立窗前，扯散文诗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