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翻找书籍,在书柜的底层发现了一摞发黄的书信,大概百余封,落款全是石头哥哥当初写来的,其中还有一份五十几字的电报。
啊!石头哥哥!久违的名字!他曾如流星划过我青涩年华。那时,我们那么年轻。
石头哥哥家在外婆家附近,论资排辈算是我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我18岁以前压根就不认识的一个男孩子。他家姑姑又与我家老妈是好姐妹,出嫁到了同一个地方。那年,我在外读书,18少女。每每机会不多的回家,总见到阿婆阿嫂的在我家鬼鬼祟祟地出没,同我妈嘀咕啥,一猫猫在房内就好几个小时。他家姑姑也来过好几次。再后来,老妈说,阿姨要介绍个朋友你认识呢!我立时提高警惕!什么人?!!男的不要认识!哈哈!现在想起,自己都暗笑!
初中的时候,也是老妈的亲姑姑,不知中了哪门子邪!(但愿老人家不生气!)竟然大张旗鼓地通知我妈,我读完书一定要许给她那宝贝孙子!而她老人家的宝贝儿子又是我的班主任老师!也就是说我是在俺“准公公”的手下读书,满以为我那开明进步的班主任会晓之以理不要让老人家随便嚷嚷,再说,近亲结婚那个不晓得不好呢?偏偏我那“准公公”整天还笑眯眯地看着我,时不时还叫我去他家吃饭,过节···尽管每次都言辞拒绝,但,可怕的是,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了我将是班主任的儿媳妇!哎呀呀!我可是被同学们笑话到毕业,我的满腔愤懑也是背到了毕业才算完。
又来一个???不屑得很!管他什么人都不要认识!我态度坚决又恶劣!
以为从此安然。
半个月后,收到一封莫名来信,内附照片,赫然一个男孩子,戴眼镜,文质彬彬地样子,在岳麓山爱晚亭中端坐。介绍他是谁谁---她姑姑的侄子!他说,以后会常来信。我没回。
之后,间断的会有他的来信问候,文笔很好,理科生竟然会填词赋诗。于是也会回他一两封,免得被认为不通情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很快就是实习,毕业,焦头烂额,对他的来信几乎无暇理会了。
一日,正在实习单位忙乎呢,传达室有人大喊我的名字,有电报,快出来签字!在跑去传达室的长廊里,我紧张的腿抖索:谁会发电报给我呢?难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一定是爸妈找我!不是他们还有谁会发电报!但他们从来不会以如此方式找我的啊···抖索着打开,密密麻麻一片,定定神才看明白,是那个该死的石头哥哥发来的!担心我。他只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理他,写信不回,发电报总可以引起注意了吧?他说,每次去寄信,他都是要坐几站的车去到邮局,亲自拿给他们,见他们发了才放心的回去,可是,我怎么就一封也没回呢?
吓死我了,还以为什么事!50多个字的电报,在那个发一个字多少钱的年代,大概会花掉他不少买饭的钱吧?心里会隐隐不安,觉得自己懒惰才让他辛苦了。
之后,开始寒假,漫天冰雪。在长沙读书的石头哥哥回老家的途中,特意拐弯到我实习的城市找我。当然,没有通知。那时候,联系方式除了写信还是写信,电报是奢侈地行为,没人随便去花那冤枉钱。结果没在实习单位找到我,说我临时去了学校,北风呼呼中他又跑到学校四处打听,打听到我已经与同学外出玩去了···可怜的石头哥哥最后顶风冒雪在黑暗中黯然回了老家。
临近春节,知道我会回去,他又跑去我家,不知怎么那天我又没在家,他郁郁地等了一天。春节过后,急急返校,没有走常走的那条道。之后,他告诉我,他在那条白雪覆盖的路上,走了几个小时,那路上就他个人,寂寞地来来回回···
再后来,我毕业,南下,行程匆匆。他对我不告诉他就远走千里扼腕不已,声声责怪为什么?在我南下坎坷辗转的最初岁月里,都常有他温暖地问候,鼓励,只是,不能牵手的遗憾每每跃然纸上让他不能释怀。总是落寞地说,虽然连手都没拉过,但是,他时时牵挂着远方的我,也许今生不能再投入一份如此纯粹地感情了。
以为只是他当时的感叹,我并无太多的愧疚。当时,自己完全是混沌未开的毛丫头,傻傻地看着别人在身边忙碌,不懂付出的辛苦。当那么优秀浪漫的石头哥哥,三十几岁尚未成家的消息常常被人传到耳边时,我时常会忧虑着他,不明白我与他之间怎么值得他那么等待呢?他情窦初开,也就是那姑姑给他我的一张照片而已,甚至没牵过手,为什么能连累他那么久?
石头哥哥35岁结了婚,慢慢疏了联系。至今,已有八年余。希望满腹才情的石头哥哥,在老家,过他想过的日子。
石头哥哥说, 有机会回去,一定要牵牵手,我曾经答应过的。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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