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朱桂和他的子孙们

刘文丰

    说起和阳街那座精美的九龙壁，多数大同人都知道它原来是明朝代王府门前的照壁。对大同历史了解更多一些的人则知道，代王府是明朝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三子朱桂的王府，是在辽金西京国子监、元代大同县学、明初大同府学的基础上扩建改建的。如今，历经岁月沧桑，代王府留给人们的除了这座金碧辉煌的九龙壁和北端的残垣断壁外，就剩下皇城街、东华门、后宰门等令人遐想的街名了。而代王府的历代主人和他们的后裔，更是随着历史的脚步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曾经贵为国姓的朱氏也沦为了普通百姓的一族。
    代王府的第一代主人是朱元璋的第十三子朱桂。朱桂生于明洪武七年（1374年）七月，比他的四哥永乐皇帝朱棣小14岁，兄弟二人娶的都是明朝开国大将徐达的女儿。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十月二十五日，18岁的朱桂就藩大同，正式就任驻大同的代王，成为代王府的第一代主人，并在大同度过了他余下的50余年人生。
    朱桂出生时，明王朝已经建立7年，可以说他是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长大的。与他的父亲朱元璋和几位年长一些的皇兄相比，朱桂没有经历过战乱年代艰苦生活的磨炼，更没有经过带兵打仗的军旅生涯的考验。而且他脾气暴躁，就藩大同以后，不仅无所作为，反而骄横跋扈，为害百姓，在大同留下了不好的名声。他常常带着几个不学无术的儿子，身着便装游荡于街市之中，衣袖中暗藏锤斧，随意袭击路人，成了大同的一害。朱桂有几个儿子也纵容下属，滥杀无辜。后来，朱桂父子们的恶行引起了公愤，屡屡有人上告至朝廷，永乐皇帝才不得不下旨，罗列了他的32条罪状，召他入朝，接受处罚。但朱桂并没有把这位皇兄和连襟的圣旨放在眼里，抗旨不去。永乐帝再次下诏他才迟迟动身，惹恼了永乐皇帝，责令他中途返回，革除了他的三营护卫军和官属，直到永乐十六年（1418年）才又恢复。朱桂死于明正统十一年（1446年），终年71岁，死后葬在大同东北的采凉山。
    第一代代王朱桂死后，代王的封号由他的后世子孙们承嗣。按照清顺治时期胡文烨所撰《云中郡志》卷二记载，在大同府先后承嗣代王封号的朱元璋后代有14位。
尽管朱桂在就任第一代代王的50多年间，横行大同，欺压百姓，但他的后人中也不乏有所作为、造福桑梓者。
    朱桂的长子被册封为世子继承代王王位，其余有9个儿子被封为郡王，各有封号。他们有的世居大同，有的后来迁徙到山西其他府县。
    朱桂的二子被封为广灵王，他从小喜爱文学，深受永乐皇帝的喜爱，并赐给他御符金牌，召他入宫觐见。永乐帝还命人打开宫中藏书的秘阁，恩准他遍览所藏古今典籍。广灵王的三子被封为镇国将军，号“务学翁”。他继承了父亲好学的家风，并于弘治八年（1495年），用御赐的书籍在大同开设了一所“务学书院”，招收学子，传承文化。
    朱桂的三子被封为潞城王，明张钦所编《大同府志》称他“向学好贤，工辞赋，善大书”。有明一代，大同府县许多寺庙商号的匾额为潞城王所书，潞城王府的大字书法也成了家传。今天我们还能看到的善化寺天王殿后门门头上方的巨匾“威德護世”四个大字就是第五代潞城王朱俊棱所书。
    朱桂的五子被封为襄垣王，襄垣王一家可以称得上是文学之家。襄垣王的后代也大多擅于文章辞赋，其玄孙朱俊噤博学而不慕名利，远离闹市住在蒲州五姓湖畔，自取名号“芦花散人”，有《佩兰集》传世。
    朱桂的六子朱逊烇被封为灵丘王，《大同府志》称他“好学工诗，尤善医”，有《云溪稿》诗集传世。有一年大同地区闹瘟疫，朱逊烇以他的医术和药剂，救活了无数的百姓。天顺五年（1454年），灵丘王迁徙到山西绛州，承嗣他灵丘王封号的儿子、孙子、曾孙三人，也都因孝行而先后受到朝廷的表彰。
    代王府的后代子孙们还常常捐资建设和修缮大同的寺庙道观楼阁。据史书记载和笔者实地考察，大同城内和附近有10多处寺庙道观是代王府、郡王府和他们的后代出资建设或修缮的。如现存的上下华严寺、善化寺、东关华严寺、鼓楼东街关帝庙，以及已经倾圮消失的东岳庙、玉皇阁、七佛寺、玉虚观、五岳庙、真武庙（曹夫楼）、城隍庙等等。
    代王府的后人中，既有忠烈，也出现过叛臣。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代隐王第五子受封的和川王府奉国将军朱充灼与应州白莲教勾结，密谋联络蒙古部落小王子，引蒙古军入同，杀掉代王朱充耀，攻占雁门关，夺取平阳府（今临汾），然后自立为王。结果中途东窗事发，朱充灼被捕后押解至京，“赐死，焚其尸”，与其关联的一干人等也被治罪。
    明朝末期，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对明朝皇室分封在各地的藩王及其后人也给予了无情的打击。兰州的肃王、太原的晋王、西安的秦王等，或被俘或被杀。大同代王一宗也未能幸免，代王朱传  及其全家被杀，代王府也被农民起义军占领进驻。
    代王府从清代开始，逐渐为民居所占，直到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模样。而埋葬历代代王的10余座王陵，历经300多年的人为破坏和风侵雨蚀，如今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萋萋荒草和东坟、西坟、三府坟等一些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