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梨园界的一些交往
(连载 3 )
我的良师、益友、兄长
——徐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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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冬季的一个晚上,我接到调度的指令:“马上去祖家街,抢救一位全国政协委员,名字叫徐盈。”警灯闪烁,救护车迅速到达与家属约定好的等车地点。有一位高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在接应救护车。
我和护士以及一位随我进修的傅大夫(原空军政委傅传作将军的女儿)紧随家属进入病人的室内,病人躺在床上,旁边还站立一位邻家帮忙的小伙子。
我迅速检查病人后,我转身离开,给护士腾出位置按照我的医嘱对病人进行治疗。转身之间,我发现书桌上放有一本《梅兰芳与二十世纪》,我轻声对傅大夫说:“这本书写的特棒!视角独特,是传统文化和现代意识的完美结合。”旁边的小伙子指着那位中年男子对我说:“这书就是他写的。”我转向那男子问道:“您就是徐城北先生?久仰、久仰。”他问道:“您喜欢这本书?”我说:“写的太好了,我读了好几遍了。我还打算给您写信呢。”他说:“您稍等,我再送您一本。”说罢,转身进入另一房间,拿出一本《品戏斋夜话》送给我,我说:“您这么送给我,我不要。”他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拿起钢笔在书上一挥而就,字体苍劲、味道醇厚、功底深厚:“贾大成先生指正,徐城北敬赠。”我当时如果不是正在抢救病人的医生的身份,恐怕得蹦起来了!

城北先生又热情地给我留下了他在三不老胡同的住址,盛情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以前虽然不认识城北兄,但他的名字却如雷贯耳,让我觉得相见恨晚......


从此,我成了城北兄家的座上客。他家正面墙上悬挂着一个中式镜框,内有一代京昆大师俞振飞先生题写的“品戏斋”三个大字。

城北兄曾经对我说:“认识你,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事。因为别人都是在认识我的情况下,当着我的面夸我;你在根本不认识我的情况下,当着我的面夸我。”他一颗童心,象孩子般地笑了。我心里也十分得意:“我如果认识您,就有‘当面说好话’、‘拍马屁’之嫌啦。”
城北兄是研究京剧与老北京文化的专家、是文化名人,曾任中国京剧院研究部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戏曲委员会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北京大学兼职教授等职。
城北兄长我七岁;他的夫人叶稚珊我比长我一岁,端庄、温良、娴雅、博学,是民盟中央《群言》杂志的编辑,出版过《张家旧事》等多部著作;女儿当时正准备考大学。
城北兄的老父亲名叫徐盈,曾是《大公报》的著名记者;母亲彭子冈曾是《人民日报》文艺部的著名记者,经常出入梅兰芳等京剧大师家中,与梨园界众多名家都是好友。家里的文化背景,带给带来他深刻的影响,沈从文、聂绀弩、常任侠等大家都曾是家中常客。用他的话说:“自小在沈从文的膝盖下玩儿。”
1965年,城北兄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曾师从京剧大家翁偶虹、范钧宏先生,是吴祖光、汪曾祺先生的得意弟子,先后出版著作80余册,他专门为程派表演艺术家李世济量身创作的《武则天》曾获文化部首届文华奖。
徐城北兄的名字也颇有意思,城北徐公原指战国时期齐国姓徐的美男子,后作美男子的代称。出处《战国策·齐策一》:“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
城北兄不仅学富五车,还颇具旧文人的风骨和气质,是一位正直、善良、纯净、高洁、儒雅、平和、慷慨、重情、聪明、勤奋的好人,是继中国戏曲界的莎士比亚——翁偶虹老前辈之后的又一大方之家。
城北兄不仅是京剧研究大家,还是民俗研究大家。除“一脚梨园,一脚文坛”之外,他还“一脚餐饮,一脚民俗”。虽然是“几门抱”的“杂家”,但一个普遍的评价是:有学养支持,有独立思考。
城北兄的深厚文化底蕴,首先来自当记者的父母,读过中国新闻史,对其母“彭子冈”的名字不会陌生,1945年她以特写《毛泽东先生到重庆》名扬四海。父母的影响,使少年徐城北得以亲近梨园,遍听名家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马连良、谭富英、裘盛戎、李少春、袁世海、叶盛兰、杜近芳……
每次我和城北兄攀谈时,总是不仅了解了不少梨园轶事;又学到很多京剧专业知识;还能受到启发,从不同的角度认识一些事物。他还称赞我:“你现在对京剧已经不光是爱好了,已经上升到了文化的高度了。”其实,在城北兄面前,我只是个初出茅庐、无知的小学生,怎比城北兄满腹经纶、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文化气息......我有这样一位良师、益友、兄长,足慰平生!
每次总是聊得忘记时间,聊完之后,城北兄总是拉我在附近找一家最好的饭馆,请我吃饭。饭罢,我总有些依依难舍......
一次中午,我和城北兄吃完饭,我顺便去梅兰芳纪念馆参观。还没进去,先和纪念馆的工作人员在门口聊了起来,聊天中也提到了城北兄。当我掏钱买门票时,工作人员居然说什么也不让我买票,还说:“您不是徐城北老师的朋友吗?进去吧,哪儿能让您买票呀?”我又免费参观了一次,可见城北兄十分受人尊敬。有城北兄这样的朋友真是提气,当然我也绝不是为了省那几元钱。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常到“老舍茶馆”去听戏,感觉不错,有些老北京的味道。于是,我建议城北兄去看看,城北兄接受了我的建议。他不但去了,还采访了“老舍茶馆”的老掌柜尹盛喜先生,并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介绍“老舍茶馆”的文章。台湾的朋友通过城北兄的文章,知道了“老舍茶馆”,来北京找到他,他又把台湾朋友带到“老舍茶馆”去。城北兄为宣扬老北京的文化真是不遗余力。为此,尹盛喜先生对我说:“太感谢您和徐城北老师了。”







城北兄的老父亲于1996年底辞世,我收到了城北兄发来的讣告,邀请我参加徐盈老伯的遗体送别。但正赶上那天我要去一个大学讲课,无法更改,便委托我当时在部队工作的爱人代我前往向徐老伯告别、并慰问城北兄全家。等她办完公事,再到八宝山后,仪式已经结束,没能见到城北兄。城北兄对我如此看重,我却没有尽到朋友之心、手足之情。至今,这件事让我觉得无颜面对城北兄......
后来,因为家庭的变故,以及我和城北兄的搬迁,住址、电话都变了,使得我们断了联系。但我一直通过报纸、电视和互联网关注着城北兄......

有一次,我从报纸上得知,城北兄应邀在北京图书馆举办一个京剧讲座,我便去了。因为无票,无法进入。于是,我向工作人员说明我是城北兄的好友,人家便放我进去了,城北兄正在娓娓道来。中间休息时,他被人群围住,我向他打了个招呼,他也没在意。后来,因有急事,我便提前退场了......
至今,我再也没和城北兄联系上。为此,我一直忧闷......这些年来,我曾几次托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的朋友们帮我联系城北兄,一直未果。
真是天不绝人!最近,戏曲所的一位朋友帮我找到了城北兄家里的新电话号码,使我万分高兴!我近期一定要抽时间拜望我的城北兄全家!

祝城北兄夫妇全家身心永葆青春、健康、快乐!愿中国的传统文化通过城北兄的笔端更加发扬光大!
今天,是“五.一”,我借此博文祝城北兄全家和所有关注我的博客的朋友们节日快乐!
已是凌晨,就此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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