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刚坐到电脑前，爸来电话，说要领小侄儿过这边儿玩耍。爸在弟家，离我这儿不远，于是“强行”不顾爸阻拦，开了车子就过去接那爷孙俩。下午太阳极好，于是和爸带嘟去了游乐场，爸一直说让我去忙我的事，我却只想和他们多呆呆，推说没事，实际是那些个事相比陪伴老父亲和嘟，我更乐意享受后者。

    暖冬加之干燥，最近医院里患儿成群，嘟也有些咳嗽。爸给嘟提着水壶，和我一起跟在嘟后面，看他去哪里，想玩什么，马上就掏银子。嘟却只陶醉于和几个同龄孩子玩免费的带各种滑梯的“大型玩具”。上上下下几个来回，头上就开始亮亮地浸出汗水，不时夹杂着一阵咳嗽。又心疼地领他到别处，嘟的小腿跑遍了游乐场，却只玩了电动小火车。我带他坐于“火车头”上，身后跟着一长串五颜六色的小车儿……和不满四岁的嘟一起坐小火车的感觉，松弛而快乐。

    领着爸去看了新近购买的楼盘，坐于那个豪华的售楼大厅舒适的大沙发上，正好歇歇腿脚。点燃一支烟，爸似又打开了话匣子……爸又说起我出生时那些个老话，重复了很多遍的那些话，那些我永不觉啰嗦的老话。每每只想做个微笑的聆听者。毕竟，说者语气中有易见的欣慰，而听者则快乐着说者的快乐，幸福着彼此的幸福……

    天色不早，爸急急领嘟回自己在城北的家，又一再坚持只让我送他们到公交车站，说那路车极其便捷人又少。爸是个独立的老人，总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哪怕儿女。看嘟有些疲倦的样子，又有一大包东西要提，我坚持要送他们回去，拗不过我，爸只好从了。不久，嘟就猫在后座上发出了鼾声，爸脱了外套盖于嘟的小身子上。这一路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与爸正好聊些家常。平时，我与爸各忙各的，彼此只在心里记挂着对方，无需丝毫的客套，但却是极贴心贴肺的关怀，血浓于水，绝无虚言。

    归家时，天已擦黑。这座“堵城”的高峰时段，我是一直恐惧的，偏又出来急了忘带手机，于是又是抄近路又是超车，还是历时近两个小时才回到家。城北到城南，同一座城，因为交通，变得空前遥远起来……而路那头的那个家，亦有我爱的人在等我，联系不上我，他们一样会着急，会担心……惦念，因为爱，变得沉甸甸，却也温暖……

    写到这儿，忽然忆起年轻时读过的顾城的诗……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也许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我希望

每一个时刻

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个永远不会

流泪的眼睛

我想画下早晨

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

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

画下想象中

我的爱人

她没有见过阴云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

最后，在纸角上

我还想画下自己

画下一个树熊

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丛林里

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

发愣

他没有家

没有一颗留在远处的心

他只有很多很多

浆果一样的梦

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