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件

               □孔方兄

    从前有一个作家马尔丹，他在构思一个故事。严格说是在想一个事件。

    事件……作家想，应该是有个开头，有个过程，有个结尾……

    作家想到这里，觉得头里面轰然作响，宛如突然被什么塞进了一窝纷乱的蜂，额头部位仿佛正在被蜂子们叮咬，嗡嗡嗡的是声音，吱吱吱的是痛苦。作家只好停下来。

    这么一来，作家的安宁就被打破了。他听见电话爆炸一样激烈地响起来。

    电话里是一个奇怪的声音，命令作家完成一些事件。作家当然要严重抗议。这根本是违背自由精神的嘛！作家想。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不容辩驳。要是违抗，就会这样，那样，然后……作家马尔丹没有听完，就改变了态度，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事情没有完。

    作家从此就像被套上笼头的驴。他被电话里的声音控制住了。正如提偶人手里的木偶。作家对自己的处境深感忧虑，于是，他决定搬家，并更换电话号码。

    搬进新家的第一天，作家吃惊地发现，他仍然能接到那个奇怪的电话，而且同样是那个命令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有一次，作家马尔丹愤怒地吼叫道。

    你要做这件事，你要做那件事……电话里的声音没有回答，仍然是按照既定的程序一样，刻板地命令着。

    要是我不做呢？马尔丹质问道。

    你如果不做，就会这样，就会那样，然后……

    没等电话里的声音说完，作家马尔丹又一次被征服了。

    作家马尔丹从此不再想逃跑的事情了，他完全按照电话里的指示生活下去。

    于是，作家马尔丹就成了全国的文坛领袖。

    可是作家马尔丹总觉得自己是一具木偶。

    到底谁是提线人，作家马尔丹觉得已经没有思考的意义了。这大约就是那个事件本身吧。

    他妈的！作家马尔丹有时候会这样说一句，但没有所指，没有深意，也没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