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不同时空的恋人

                                       ——电影《触不到的恋人》意象分析

                                                   □孔方兄

    电影故事的奇特之处是两个互相爱上的了人，却发现他们各自生活在不同的时空，唯一能与他们做跨越时空联系的是一个信箱。不能不说这是电影在情节设计上最大的优点，也是文学性和艺术性的巧妙结合。

    电影的情节大体是这样的：一个清冷的早晨，短发俏丽的凯特·福斯特（桑德拉·布洛克饰）即将离开伊利诺伊州美丽的湖边小屋，去繁忙的芝加哥医院工作。不愿离开这个宽敞明亮、甚至还能在房中看到湖景的地方的凯特，离开时在门外的信箱里留下了一笺信纸，希望小屋的下一个住客能和自己联系，信里还顺便解释说前门擦不掉的爪印早在自己搬进的时候就已存在，希望不要介意。
    湖边小屋的下一任房客阿历克斯·韦勒（基努·里维斯饰），是一个天赋过人却迷失了方向的建筑师。小屋对阿历克斯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是多年未见的著名建筑师父亲的设计，早已物是人非的小屋，在阿历克斯眼里完全是无人问津的模样：布满灰尘、杂草丛生，前门也并没有凯特一直念叨的爪印。
    在收拾东西、重建小屋的时刻，阿历克斯开始享受湖边的美丽的意外的平静，而对于凯特留下的信笺，他完全无动于衷。直到数天后，一条迷途的大狗无意踩过他刚漆好的防波堤，在小屋前门留下凯特提到的爪印，疑惑不解的阿历克斯终于决定回信追问凯特为何知晓从未有过其他住客的湖边小屋和鲜活的狗爪印。在信件的往来里，两人交谈琐事、希望、失落和一切，却也发现之间竟然相距两年的时空，逐渐相爱的两人之间的联系，只是那个伫立在湖边小屋旁的信箱而已……而凯特和阿历克斯之间却是见过面的，在凯特的经历中，一切已经发生，她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而在阿历克斯的经历中，一切正在发生。当他们相约在一家著名的酒店见面时，凯特发现阿历克斯爽约了。原来两年前的一个情人节，凯特在广场上跟母亲谈话的时候，发现一个人被车撞死，那个人就是阿历克斯。

    情节上的讲述就到这里吧，因为情节还是为意象服务的。我们就谈意象。

    意象一：一场藏猫猫的游戏。为什么这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时空？因为他们两个有类似的经历，一个没有妈妈，一个没有爸爸，面对生活，他们选择了逃避，虽然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都很优秀：没有爸爸的凯特是一个见习医生，她很喜欢她的职业；没有妈妈的阿历克斯是一个建筑师，他也为自己的职业而骄傲。可是家庭的不幸从早年就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伤害，他们无法跟异性相爱。生活在不同的时空，既表现了他们对生活的逃避，也表现了他们的相似和无法接触——两个都在逃避的人，就想两个都在藏猫猫的人，当然谁也找不到谁。但是，正如游戏一样，他们知道对方的存在。

    意象二：情感缺失。现实里凯特先住在小屋里，阿历克斯后住进去。可是时空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逆转。阿历克斯眼里的小屋破落不堪，其实是他的自我的写照。孤僻、落寞、无法面对现实。他跟弟弟和父亲之间总是存在这沟通上的困难。住进湖边小屋，是凯特和阿历克斯自觉的选择，不管他们谁先谁后，都表明了他们希望获得更多的自由的情感。湖水总是与情感有关。

    意象三：沟通。他们在各自的生活里都还不错，得到了认可。可是他们无法见面，也不能打电话。一见面，一打电话，这个藏猫猫的游戏就穿帮了。于是他们选择了古老的办法：写信。他们在信件里互诉衷肠。阿历克斯决定打破这种局面，去寻找凯特。他为凯特定了两年后的情人节的酒店，却没有赴约，因为两年前的情人节，在凯特的生活中，他被一辆公交车撞死了。可是凯特却生气，决定不再给阿历克斯写信了。她与前男友重新建立了联系。而她跟前男友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她跟阿历克斯接吻。电影把他们之间的沟通处理得很巧妙，但是破绽总是存在的。这种恍惚之间，事情的因果却是恍惚而颠倒的。在凯特，一切是过去，在阿历克斯，一切却是正在发生。让人迷乱而抓狂。还好，电影中那个湖边小屋的信箱，一直出现在镜头里，直到电影的最后。这稳定了沟通的稳定性。

    意象四：穿越时空。因为阿历克斯爽约而生气的凯特不再给他写信。可是在寻找一个建筑师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建筑师就是阿历克斯的弟弟。而那一天正是情人节——凯特的情人节，正是阿历克斯两年后的情人节，这一天，他要到那家著名的酒店去赶赴两年前预约的约会。凯特立刻明白了一切，原来两年前那场事故是可以避免的。于是她疯狂驾车前往湖边小屋，写信告诉阿历克斯不要到广场去，不要到酒店去，到湖边小屋来。导演为了使这一场戏显得刺激而有悬念，还把阿历克斯放到广场边上，远远地望见了凯特和妈妈在广场的椅子上聊天的情节。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阿历克斯终于见到了凯特。他们终于触到了一起。

    意象五：死亡。谁死了？在凯特的生活中，一个过路人死了，这个人是阿历克斯。在阿历克斯的生活里，他没有死，而是找到了凯特。其实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心理的体现。那个吻过她，使她难以忘记的小伙子造成了凯特的心理波动，一个躲避生活的人，怎么可以让一个男人扰乱？于是，在她的心里，这个人死了。她作为医生，全力抢救，却也没有把他救活。这是逃避意象的最真实的体现。可是这个人的死却又成了新的心理问题，凯特的书信，就是写给她以为已经死了的那个人的。要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面对。在阿历克斯的生活里，凯特就是那个会让他打破封闭的女人，他爱她——显然这是不现实的，爱上一个两年后的女人？而这却使他终于冲破了时空的封锁，完成了自我。

    就到这里吧，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得亲口品尝。所以，看了我文章的朋友，不妨去看看这部精彩的电影。这样，我们就会对爱和逃避有更新更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