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  方

 

    重庆没有春天。可是蝴蝶却早早来了，想必是严寒的冬日，蝴蝶的幼虫便已经在成长，蜕化，终于长出了翅膀。于是，它飞到我正在办公的楼宇的窗口，而我正好往外望，一眼便看到了它。

    不是很美丽的那种，它的品种应该是叫菜粉蝶，白色的带有斑点的鳞翅，飞翔速度不是很快，但却常见。对于那些名贵的蝴蝶品种，菜粉蝶应该是蝴蝶中的最普通的吧。我看到的这一只就是这样。它普通，因而得以自由飞翔。名贵而难以见到的蝴蝶总是很快地闪烁着飞翔，倏忽即消失在远方。呵呵，假如它们像菜粉蝶一样悠闲而自在地飞来飞去，它们的灭绝速度会接近光速。

    现在我正在看那只飞翔的菜粉蝶。你看它飞翔的样子，双翅伸出去，基本不动，凭借上楼宇间的上升气流，它轻松地驾驭着自己。动物就是这样，他们所拥有的本领，是我们人类望而兴叹的。可是我的疑惑是，假如我们看到一只高飞的鹰做同样的动作，我们会称赞它；但我们看到一只蝴蝶这样做的时候，我们怎么想？我认为一只鹰这样做，是因为它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往哪里去；可是一只蝴蝶呢？它有自己的方向吗？它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吗？它能感受到上升气流的运动吗？它这样做有目的吗？……一系列问题在我看到那只飞翔的菜粉蝶时，像机关枪一样射中了我。致命的是，我没有答案。生物学家没有告诉我答案。

    或者我把思绪放得更远了一些。我想到了人的一生。蝴蝶飞过我的窗口，和一个人生活过他的一世，这有区别吗？一个人或者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必然会来这世界吗？它知道自己的目的吗？它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吗？……就像对一只蝴蝶的提问，对于一个人的生活状态，我依然得不到答案。也许我们曾经被告诉过很多答案，可是现在，在我看来，这些答案都有商榷的地方。

    沙滩上的所见是一个绝妙的比喻。一个人来了，他沿着沙滩行走，他留下了一串脚印，可是紧接着，潮水把它们带走了。潮水不知道自己带走了人的脚印，人也不去理会潮水的冲刷。人走过沙滩，他就如同自己走完自己的人生。沙滩不知道谁会来，谁会走多远，沙滩不去理会，它忙着带走脚印。人走过沙滩，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脚印是在合适的位置吗？

    这些问题里最大的问题是：这些有意义吗？

    哈哈，我真头大了！思考是一个人最大的缺点。我这些问题把我搅得纷乱如麻，还是随它去吧！且到窗前，我给你指点那只飞过的菜粉蝶，也许谁也不需要确切地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世界，只是有一个前提，只要我们来过，就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我们有必要问那么多的问题吗？

    蝴蝶也许会这样想：来过即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