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酒,一瓶碎了,一瓶拿回
文/孙玉良
朋友请客,喝了一瓶酒,送了两瓶酒。
喝了一瓶酒,便醉了。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占在他的位置上,我占在我的位置上。他是公务员,我是体制外。以前,我是不相信阶级的。现在,不由得,我信了。
谈任何话,可以观点不同。但观点不同的原因,是因为角度。
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永远不可能穿插在一条交叉线上。
于是吵。但又因为,同学关系,握手言和。观点不同,可以是朋友。于是他送我两瓶酒,我欣然受之。
他乘车,我坐车。他乘私家车,我坐公交车。他已回家睡觉,我半路憋了,下去撒尿。公交不等,走了,等下一班车。
理直气壮,喝了酒,拿了酒,左甩右甩。两瓶酒,一瓶有包装,一瓶没包装,有包装的碎了,没包装的没碎。
酒水哗哗的,满车的酒味。起初不知,人们提醒,才知,但为时已晚。想用嘴堵住,唯恐堵不住,便任由其倾泄。最后,不得已而扔之。可惜!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李白诗证之。
于是抱住另一瓶酒,唯恐再碎。但它再不碎,坚固得很。
我很想出家为僧。我对同学们说:再过二十年,我们有可能,有许多人不见了。死了。不知是谁。也许第一个是我。也许我还凑和活着,却是你。人生有什么意义?没有人告诉我。
出于同学关系,他们都劝我,回归现实罢,别胡思乱想。现实是什么,踏踏实实过日子,该打工打工,该过日子过日子。人家能当奴隶,你就能当奴隶;人家能当奴才,你就能当奴才。有享得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
但我喝了酒,明确表示不能。
酒壮怂人胆。
我只问一句:人与人平等,凭什么?
于是同学再不答,送我两瓶酒,握手告别之。请我喝了酒,再送我两瓶酒,十足够意思了。
我也很满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酒,后天的酒,已经有了。至于大后天,管他娘的!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没想到,半路上,左甩右甩。一瓶酒竟然碎了,而且是有包装的那一瓶,让我很痛心。本来这一瓶,准备用来送人的,如今碎了。送给了土地爷,送给了玉皇大帝,送给了如来佛祖。成了很不实用的东西。本来很结实的东西,突然变成了很不结实的东西。大概是神们很馋得慌,这回儿便想享受罢。
对于酒,我是很大度的人。何况是别人送的。于是坦然送之。扔就扔了,喝就喝了,与天同乐,与地同哭,与神佛同饮,不亦乐呼!
路上车很多,现代化的东西。有轿车,有卡车,有三轮,有自行,有步行,不时还有人冲我笑笑。或笑我傻,或笑我迂,或笑我醉,或笑我痴。
那碎了的一瓶酒,滴滴答答,洒下了许多液。我认为,如果我出家为僧,那或许是父母的泪,那或许是妻子的情,那或许是儿子的不舍。
还好等来了车,205,回家的车。我怀抱着仅剩下的另一瓶酒,上去了。这瓶酒,不能再摔了,那是我的命。天下独清我独醉,我靠醉活着。
圣人曰难得糊涂,我是真的糊涂。踉踉跄跄,我步履蹒跚走回了家,佛在等我,妻也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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