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良

    蠕动！艰难地蠕动！

    鼠母已经听到了猫惬意的呼噜声，她的眼中露出仇恨的寒光。这只硕大的花猫，曾生生吃掉了她的一百名儿孙，几使她绝后。她不顾身体地疲劳，又生下了一百条生命，真可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威胁仍在，一家人仍在颤抖中生活着，不知道哪一天哪一刻失去自己的生命。昨天，小孙孙还依偎在奶奶怀里，“吱吱”叫着：“奶奶，哪天能把这只可恶的花猫干掉，让咱们过两天舒心日子呀？”，鼠母舔舔可爱的小孙孙的绒毛，微微地叹了口气：“总会有办法的！”

    鼠母活了十二年，老谋深算。她对付猫的办法很多，比如猫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行动，家里鼠夹子在哪存放，食物在哪存放，她一清二楚。但儿孙们就不行，尽管她无时无刻不在谆谆教诲他们。上一回当，吃一次亏，就要丧送一条嫩嫩的生命，心疼的她痛哭流泪好几天。于是每次她都让儿孙们龟缩在鼠洞里，由自己亲自出马搞点食物充饥。

    由于警惕性高，她一次次巧妙地躲过了猫的攻击，气的花猫吹胡子瞪眼“喵喵”直叫，就这样两只天敌斗智斗勇一起过了十二年。找不着食物，花猫就吃主人赏赐的小鱼，天长日久，对鼠母的感觉渐渐失灵，有时鼠母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经过，吃饱喝足的猫睡眼矇眬，听任她偷拿一点食物匆匆而去。甚至有一天花猫依偎在主人怀里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鼠母不禁也凑上前去偷看两眼，电视上正演恐怖大亨本·拉登策划“9·11”爆炸的纪念事件，翻过一个台又是中东的人体炸弹事件，再翻过一个台是巴基斯坦前总理贝·布托遭遇人体炸弹遇刺事件，主人唏嘘不已，连声感叹人间地狱的恐怖。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主人最先发现了肥大的鼠母，异常恐怖地尖叫一声：“老鼠精！”。的确，鼠母长得是够个大的，十二年了，她长得壮如小兔，机警非常。“花花，咬她，花花，咬她”，主人放出了正在自己怀里呆得舒服快活的花猫，花猫一跃而出，大概想在主人面前邀功请赏吧，今天他表现的欢快异常，象欢蹦乱跳的小马。鼠母早有防范，躲到了一个大花瓶的后面，她知道这只大花瓶最是主人的心爱，或许是价值连城的古瓷。花猫哪管这些，一不小心碰倒了“古瓷”，“稀里哗啦”地砸在了他的身上，疼得他“喵”的一声，主人心疼地上前狠踹了花猫一脚，委屈的花猫不知所措，鼠母趁机敏捷地逃跑了。

    惊魂未定的鼠母回到安全的鼠洞，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儿孙们纷纷围了上来，露出了饥饿的目光。“得想一个万全的办法，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鼠母想：“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们全家都得让花猫吃掉”。“开会！”，鼠母下达了最高命令。

    鼠子鼠孙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凑了过来，今天鼠母没有搞到食物，大家饥肠辘辘，自然没有好心情。“我一天天地老了”，鼠母开始发言：“没有几天活头了，我们得想一个万全的办法干掉花猫，他已经吃掉了我们一百个子孙，与我们的仇恨不共戴天。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请大家踊跃发言，群策群力，为我们的将来出个好主意”。

    鼠子鼠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花猫了，只是在鼠洞里，偶尔听到他瘮人的“喵喵”声。许久，鼠甲说：“我们可以给花猫的脖子上戴个玲铛，只要玲铛一响，我们就赶紧回洞。”

    “好”，很多老鼠附和着，称赞这个主意好。

    “但谁去给花猫戴上这个玲铛呢？”，鼠母问。

    大家面面相觑，给花猫戴玲铛，如同虎口拔牙，羊入狼口，谁有这么大的鼠胆？

    “我提议，咱们去给花猫送礼，求他放我们一把，大家都是动物，何苦结这么大的仇呢？以往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他对我们的存在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鼠乙说。

    “猫鼠本是天敌，求猫对我们老鼠发慈悲，乃是与虎谋皮，万万不能的。何况我们去给花猫送什么礼？他最爱吃的是鱼和老鼠。我们上哪去给他弄鱼去？总不能送上我们自己的一条命吧。猫是贪得无厌的，送上一条命还有第二条命，我们已经送上一百多条了”，鼠母悲切地说。

    “那怎么办？”大家把目光一齐射向了鼠母。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这个办法还是我看电视，人类的精灵本·拉登教给我的。这个办法可以杀死可恶的花猫。只是，只是我要出门很长很长时间，恐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说这话时，鼠母的目光中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泪光闪闪。

    “只要能杀死花猫，我们就算等上一个月两个月，也是值得的”，鼠丙慷慨激昂地说。

    “好吧，我可爱的孩子们”，鼠母象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我来采取这次的行动，你们都在家好好地呆着，不要轻易出去。我走以后，你们要选好新的接班人，继续坚强地生活，千万不要以我为念。等听到花猫的惨叫声，你们可以在洞口看一看动静，确信花猫死了，你们就可以自由了”。

    鼠母迈着沉重地脚步离开了鼠洞。听说鼠母能够除掉花猫，鼠子鼠孙们有些兴高采烈起来，只是付出“离开很长时间”的代价，跟拥有一个幸福的将来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列队欢送鼠母，有一只小老鼠甚至高喊了几句口号，五六只小老鼠奏乐唱起了“吱吱呀呀”的鼠歌。看着高兴的、充满生气的孩子们，鼠母鼓足勇气，“蹭”地一声窜出了洞外。

    蠕动！艰难地蠕动！

    快接近目标了，鼠母喘了一口气。为了搞到巨毒鼠药，她光串门就串了八家，终于在一家寒门破院找到了鼠药。她是受了本·拉登的启发这样做的，既然人体炸弹能够实现复仇的目标，与敌人同归于尽，何不制造一个鼠体炸弹，实现杀死花猫的愿望呢？“炸弹”无处可寻，但鼠药却是遍地都是的。鼠母在村中串门交友，见到过很多回这种红红的、麦粒状的东西，但聪明的她从来没有上过一回当。这一次，她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要杀身成仁了。自古动物皆有一死，但唯有凤凰涅槃获得重生最伟大。“为了杀死花猫，牺牲自己是很值得的”，鼠母心中暗暗地想。

    花猫懒懒地伸了一下腰，又接着呼噜呼噜地睡。鼠母感到腹中钻心似的疼，她唯恐毒性不强，一下子吃了小半碗鼠药，此时她觉得天旋地转。“快要结束了”，她为了吸引花猫的注意力，“吱吱”地大声叫了起来。花猫终于被惊醒了，他吃惊地看着世仇鼠母一步步向他逼近，跃跃欲试象要跟他决斗似的。“哼！敢跟我斗，活得不耐烦了！”，花猫箭一样地射向了鼠母，鼠母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被花猫摁在了脚下。花猫“吭哧”就是一口，咬断了鼠母的脖子，接着得意地“喵喵”叫着，吃着，他已经好久没有品尝过老鼠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