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赌婚气瘫老爹谁之错？（上）

孙玉良

（上接《那日决斗不是为了爱情》）

    良子走时没有告诉任何朋友，包括芝。

    芝有几天没有见过良子了，良子的淡漠让她在别人面前有些心虚甚至难堪，尤其是在大春面前。自打那件事之后，大春在她面前总是阴阳怪气的，说些他俩肯定“鸡猴不到头“似的风凉话。芝急不得恼不得，说心里话，她喜欢大春手巧能干，拖拉机开得那个“溜儿”，种地的活路别想难倒他，可他没文化，一副拙嘴笨腮的样子，不象良子，出口成章，连棒子、麦子都能编出诗来，啧啧！曹操的儿子曹植做七步诗时也不过如此。

    能跟良子定了亲，芝心里美，在姐妹们面前显得光彩照人，做庄稼活时，小姐妹们短不了品评各自的女婿，比着比着大家的目光就齐聚到芝的身上来。“看看，还是芝姐有福，能嫁个大学生，不象我们，天生一辈子种地的命”，听到这话芝吃了蜜似的甜。其实良子高考失利，只是个高中毕业，可是芝就愿让别人那么叫他，别人说他是“大学生”时，芝就象脸上贴了张奖状似的欣喜。唯一不痛快的是，良子并没有过年过节或在有意义的日子里送花给她，也没有当着姐妹们的面表现出应有的亲近，日子平平淡淡的，象一碗白开水，倒是大春“扑腾”一声跪下向她求爱的那一霎那，让她心头犹如鹿撞，但随之而来良子狠狠的一拳，又让她的心飞到了良子的身边。

    芝心里有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良子家的门边，亲事说在一个村，就这点方便。自打定了亲，芝反不好意思常来了，来的紧了好象涎着脸似的，古来都有个凰求凤，哪有个凤求凰的理儿，但一日不见，确感觉是如隔三秋，心里没着没落的，总觉得不踏实。门虚掩着，芝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对，就装作借把铁锨吧，顺便把那点零散地整整”，芝打定了主意，叫了声“婶子”。“谁呀？”，良子娘闻声小跑着迎了出来。

    “哎呀，是芝呀，快进来，快进来”，良子娘热情招呼着未来的儿媳妇：“你看看，你看看，这一床一地的土”，良子娘怎么似的做样子打扫着屋里的卫生，扬起淡淡的一层尘土，芝感觉自己象天上的仙女进了牛郎的寒窑。“坐炕上吧，喝口水”，良子娘说。“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借把锨使使，今儿没事，顺便把那块自留地整整。对了，良子哥没在呀？”芝借机问出几天来的心事儿。

    “他呀，就是拧。”，良子娘说：“你要不问我还忘了，这不，前几天就走了，有个五六天了吧，非要去石家庄，上什么自费大学，他爹不让去，一年学费一千多块呢，瞧人家大春，早两年就知道挣钱了，他爹让良子跟着学瓦匠，一上工就是师傅待遇，你说多好，可良子不干，爷俩吵了一架，到底拧不过他，走了……”

    “走——了”，芝心中吃了一惊，说话有些结巴，怎么会走了呢，也没打个招呼，咱们是什么关系了呀，遇事也没个商量。芝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没说什么吗？”，“没……哎哟，噍我这老脑筋，他临走留下一封信的，说是让给你。我心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还诗啊书啊的拽文，就没当回事，你等着，我给你拿去”。良子娘翻箱倒柜最后从席里边底下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用浆糊沾得齐齐整整的，双手递给了芝。

    芝将信紧紧贴在胸口上，抱着它一阵风似的告别了良子娘，不顾良子娘背后的呼喊“锨，你的锨，这孩子，当官的丢了印了……”，天突然阴了上来，乱过一阵不详的北风，树上的几个知了被摇得“吱啦”一声飞了开去。

    芝回到家急冲冲进了自己的卧室，撕开信皮，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映进了眼帘：

    芝：

    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怎么解释，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村里我是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大学没考上，我不甘心，爹给我选择的路我不愿走，咱村太闭塞了，闭塞的我喘不过气来。我走了，要到大城市去闯一闯，实在不行就边工边读，累死也要挣他个大学文凭，我也不知道路在哪，也不知道哪天能成功地闯出一番天地，但可以肯定的是，路不在咱村，摸着石头过河吧。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按说我也该满足了，但我总觉得咱俩缺少激情，你觉得呢？重复爹娘的一生是我不愿看到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才会明白，如果有比我更好的人，我劝你就嫁了吧，别再等我了，我不是个好男人。

                                                                   良子

                                                                 年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