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古书的用处

 

    我研究地租问题时发现，许多地方都存在（按原额）折成交租的情况，——如清人陶煦说∶吴农佃人之田，私租有至一石五斗之额者，“然此犹虚额也，例以八折算之，小欠则再减”，——为什么总要打个八折，说个实数，就把它做为“定规”，不更好吗？为什么总要说个“虚额”，干什么呢？算是哪一家的“习惯”？每每在课上谈起，也不得其解。

    偶然读了《儿女英雄传》，第三十九回写着，安老先生要送人银子，拿出二百四十两，旁人不解，“正合着三百两的数儿”，有位跟老爷读了几年书的小厮道：“当日孔夫子送人东西，都是打八折”，后面还跟着一堆考据的文字，——各位，你说妙也不妙！

    交租子，定出一个额来，然后要对方交八折，也许就是这个理儿呢。改日，我们再考一考。

    要说“考据”，中国的文人真是乐此不疲，你看，书上写着遇到个事儿、讲个“礼”儿，哪怕逛个庙，都要“考”上一番。难怪清朝考据学那么兴盛呢！尽管它只是一个“小学”，也自有其道理吧。

    说到《儿女英雄传》，小时候也读过，不怎么喜欢。我是每天得读书的，又主张读点“闲书”。去年在国外，到大学图书馆去借，就挑了这本。这才发现，它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别的不说，讲“老理儿”，现在有哪个比它还强？……

    （所以，有那么“偶然”的事儿吗？又岂非“天赐其便”？）

    那时，我就打算让同学也读一读。今年可好开了这门新课，就把它列进来了。当然，重心是官场黑暗，安老先生在河工上怎么糟人坑害的，……最多，读到能仁寺一节也就可以了。其余的，皆可期以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