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列车上。我看书。众人聊天。月亮观察。

　　书看得很舒服。旁边聊天也很热闹。“你们是学画画的吧？”一个戴黑框眼睛的斯文小伙子发话。“是啊，你也是学画画的。”两个小鸟般轻灵的姑娘答。“是啊，我已经上学了。”“什么学校？”“清华美院。”“啊，清华，你太厉害了。”两个姑娘惊讶地叫起来。声音冲断了我眼睛到书的距离。我抬头，看她们，一个俏皮可爱，一个时尚大方。

　　“你们准备考什么学校？”“准备考央美，也想试试考清华。”一句接一句的聊天开始成了我看书的伴奏。伴着伴着就走调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聊“谈恋爱的事了”，小伙子边听边腼腆地笑，笑一笑，动一下眼镜，歪头接着聊接着笑。一会又聊到了“野营情事”、“女孩隐私”。声音一浪大于一浪，笑声中越来越有轻佻。有的话有的笑，显然，不合场合气氛，我听都不妥。更不用说隔壁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纯净的耳朵。

　　九点上的车，书看到十点半车厢熄灯。看了一个半小时，看完了一本书剩下的四分之一。我很高兴。

　　而他们，一个清华大学在读大三的学生和两个一腔热情准备考清华大学的小姑娘，从九点一直聊到十点半。正经的聊了不到十分钟，剩下的全是东扯西侃，“没个正形”。

　　清华大学的学生就不用看书了吗？就有资本浪费大把的最好的时光了吗？准备考取清华大学的学生也不需要看书吗？嘻嘻哈哈地就能考上清华吗？

　　有人说：不就是一个半小时嘛？难道玩一个半小时也不行吗？你的问话总是很表面化，其实，不单纯是这一个半小时的事，看这一个半小时，也基本上知道了他们的另十个半小时的状况，知道了他们的空余时间的空虚表现。这一个半小时不看书，在玩笑中废了，下一个一个半小时就会认真利用吗？一个个一个半小时的荒废，一天中还有几个一个半小时？一年中呢？一生呢？

　　都说现在的大学生越来越不好找工作，一批比一批素质差，难道这不是“前因后果”吗？付出多得到的多。付出少得到的少。不付出不得到。就是这样一个最简单最简单适用于全世界不同民族不同职业的一个真理，可是到如今，真正明白其道理的人还是微乎其微，都想侥幸地“少劳多获”，甚至“不劳而获”，有这种可能吗？很多人天真地认为有。天真一天可以，一年也可以，但是你不能永远这么天真下去，天真非害死你不可。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是“现成”的而不需要你去“争取”的。

　　假如我可以给这个清华学生和两个欲考清华的小姑娘按上“追踪器”，一年后，我们也许会发现，清华小伙子毕业了，正为找到一份理想的和自己真心想干的工作而东奔西跑，两个小姑娘，嘴还是贫得厉害，只是笑声中有了淡淡忧愁，双双落榜，没有考上清华。

　　你怎么知道？你说话不要太狠了。我就知道。看他们一个半小时，我起码就知道他们最近一年的表现。过一年，再看他们一个半小时，又知道他们下一年的成果。你说我胡说，其实，你知道我从来不胡说。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