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漫记(二四八)张鹏
(2022-10-14 19:38:36)4762.夜中十时后,大风呼啸,瑟瑟有声,窗边听山风。忽然想,地球上的风,对宇宙而言,或许就像一个小山村的嚣乱之于省会或北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近十一时,大雨漫天而降,卧听风吹雨,往事入梦来。
4763.九月初七致白兄
山辉川媚水中船,花枝疏柯逸云间。
北国寒雨连冀鲁,黎明美图文心暖。
4764.秋雨连宵,清凉湿润的夜气中,难得如此饱满深透的好眠。秋风秋雨中,念及幼时少时的泗水小山村,那时,泥泞和匮乏是雨中的特产。母亲从床底下寻找晴天时晒备的干柴,把小泥炉搬进堂屋,点火烧锅,勉强凑合一些吃喝。屋檐下一溜水筲,雨水暂代井水,日子在艰辛中煎熬。那是七十年代与八十年代之交的童年,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地瓜将收未收,小麦将种未种,秋雨中,村庄掩映在无语的贫薄中。那个年代的记忆,让我把今天的一切,看成梦想不到的意外之福。
4765.栗。2003年来泰山学院工作后,临山而居,山区盛产板栗,质优价廉,吃过太多。一到秋季,小区附近路边即有山民兜售,买回家煮、炒、烤,食之甚适。坚硬的壳,铮亮铮亮,果肉则面甜清香,真乃天物,据说大补元气。友人们也喜欢在朋友圈晒图,见之,欢欣。其实,老家泗水南部山区也产栗,交通不便的年代,我自幼竟未见过栗树。童年时,吃的栗子也极少,大概只有村里婚礼上偶尔与外壳染了红色的花生一起吃到,基本上是生的。大概栗者,谐音利,大吉大利也。学友徐立营小弟的村子,在泗水南部,毗临邹城地界,秋风一吹,漫山遍野栗子、山楂、柿子,硕果累累,惹人喜爱。来年疫情消散,再回老家,一定去立营的小村外山岭上走走看看,绿水青山即是金山银山,信然。
4766.山麓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黄昏后的散步选择了东岳大街,两个多小时,相当惬意,半圆的月亮在云朵中时隐时现,木星则从东方夜空渐渐升高,依然灼灼闪耀。归来时,国槐树下的薄泥,让我左足猝不及防,仿佛踩了西瓜皮,滑了一跤,幸未摔倒,惊吓一场。仰望星空的同时,还真得步步小心,尤其雨后。
4767.不见蝈蝈已多年,今晚,见友人所摄。让我忆及故乡的黄豆秧,地瓜垄,田间羊肠小道,以及阳光照耀下的野草。八十年代的秋天,泗水山区村外的田野中,我常常蹦蹦跳跳地四处捉蝈蝈,这小昆虫,油炸一下,味道不亚于知了猴。印象中,大豆田里最多,其次是绿豆叶上,它们喜欢在阳光下晒太阳,正好与知了猴的夜间出土相反。
4768.记忆,是我最弥足珍贵的财富,恋旧的人,常常沉浸在老电影一样的声色中,咀嚼远逝的时光。泗水的二十六年,曲阜的三年,上海的三年,泰安的近二十年,这些光阴,滋养着我,如大地滋养着花木。安静时,我如水中的鱼,游弋在时光中,风景如画。
4769.常常在不同场合,尤其是酒席间,听闻太多传奇人物,常常听得半信半疑。按照这些传闻,这些人几乎都神乎其神,对人脉、财富、权力的掌控和攫取能力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让人望尘莫及。而且,每个县,每个学校,每个城市和社区,似乎都遍布着这样的传奇,他们剧烈地映衬着我自己的平庸、平常、平凡、平淡。
4770.九月初八寄衡水白兄
青山隐隐水迢迢,旦复旦兮逍且遥。
无边落木萧萧下,文心雕龙妙入毫。
4771.四十年前的泗水县城,约略相当于今天一个体面的乡镇。也是这个季节,1982年的秋天,我由村里的小学转入城关中心校,那是一所从小学一年级至初中三年级的学校,处于县城最繁华的百货大楼的对门。印象深刻的是,那时,十二大正在召开,校园里的黑板报上用美术字写着“庆贺十二大胜利召开!”我们的教室里,墙上贴着图文并茂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宣传海报。学校已使用电铃,我很喜欢听电铃的声音。第六套广播体操和眼保健操,我也很陌生,但很快就随大溜学会了。学校往东一两百米是人民影院,在那里看的第一场电影是《赛虎》。上课之余,我逐渐观察、熟悉、融入这个小县城。
4772.今日晚饭后,将手机弃于家中,小雨中校园散步,图书馆浏览文史哲书刊,近十时返。人间灯火的返照,白云在蓝天下快速聚散,夜与昼,因人类的灯光,并不截然相异。手机不在身边,似乎寻找到了轻松、自由与超脱。每天更新朋友圈的动态近二十次,但我仍无法与手机和谐相处,有时常背叛、疏远、嫌弃它。秋风秋雨中,一个中年男人,敢于长达三四个小时不携带手机,也算比较大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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