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背后掉眼泪

葛闪/文

去年夏天，浦东机场的候机室里，离我最近的一对母子深深打动了我。

儿子十七八岁，满脸稚气。母亲四十多岁，满身珠光宝气，一脸的雍容高贵之余，透露出更多的却是一种剽悍之气。特别是那霸气侧漏的发型，直接让我感觉她毫无女人味。也可以看出来，这个女的经济挺好，明显富婆范儿。。

男孩言行间透露出依依不舍之情，说着说着，竟轻声啜泣了起来。而母亲，从头到尾，我在她的脸上看到都是灿若艳阳的笑容。尤其她那不时的哈哈如男人的笑声，不光是我，就连远处一干人等都感觉不舒适。

女人看男孩竟落泪，笑骂道：“没出息，读个大学就哭成这样，丢人不？”接着，女人告诉男孩，在她眼中，眼泪和懦弱完全可以划等号。所以，自己打小记事起，直到现在都没掉过眼泪。接着，女人把自己嫁给男孩父亲后，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家事上的烦恼，情感上的风波等都列举了一遍，说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流血都不会流泪。临了，女人还幽了一默，说那次和他父亲打架，自己离家出走，在外孤苦伶仃地过了几夜，硬是一滴泪都没落过。

女人看男孩被自己说得止住了泪，这才将笑容绽放得更灿烂，原地转了个圈，笑说：“你老妈要是像你这样爱哭，现在能有这千万身家？”我没猜错，这果真是一个富婆。

男孩被老妈的样子也搞得破涕一笑：“谁能跟您这个女汉子比！”

刹那，离别的阴郁被扫去了不少，母子间的哈哈大笑，让送别仿佛成了一件开心的事。

我不喜欢女人的装扮、气质，特别不喜欢她的大大咧咧。但是，她言语间的道理我是绝对赞同——读个书，求个学就弄得哭哭啼啼的，那将来到社会上还怎么混？

男孩所乘的飞机投入蓝天的怀抱后，我突然看到，这个剽悍的女人目睹飞机插入云霄后，瞬间就丢掉了所有的坚强，比变脸的绝活还快，倏然间嚎啕出声，哭得稀里哗啦，半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丝毫不顾及这是公共场合。

不过，那一瞬间，我心底却是蓦地一暖：其实，每一个母亲都是演技精湛的表演家，总是教儿女学会坚强，却暗暗将自己的那份柔软偷偷收藏，一人饮尽泪水，不愿他人悲伤！

《彭城晚报》2014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