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朴灿熙、崔灿及家人在中国旅行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一早,他们将乘飞机离开北京,离开中国。
那天,等他们一行人全部回宾馆天色已经很晚了。朴母要求向明媚和苏酥留在宾馆住,第二天飞机太早,这样也为了向明媚和苏酥方便。
听朴母这么一说,崔灿就笑着拉苏酥,“对啊,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你就留下来,做向导就做足了,今天晚上你还可以陪着我一起看看北京的夜空。”崔灿看了一眼向明媚,这几天的接触,向明媚给她的印象并不好。崔灿只顾和苏酥说话,故意将向明媚撂在一边。
向明媚看着苏酥和崔灿热火朝天的说话,却不生气,自顾自地去帮朴母拿肩,只顾着问是手重了还是手轻了。
朴父有些过意不去,“真是太麻烦向小姐了。”
“哪里!”向明媚客气又动容地说,“我很荣幸能这样做,我妈妈去逝得早,没有孝敬的机会,今天朴伯母给我这个机会,我真的是要感谢的。”
崔灿鄙夷地冷笑,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朴灿熙。她的目光中,朴灿熙正在沉思,似乎在想什么,只有躯壳留在了房间里,而神却早已在他的思想里,似乎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苏酥和向明媚开的房间紧靠在朴灿熙房间的旁边,送苏酥和向明媚进房间时,朴灿熙想着和苏酥说几句话,却找不到时间,向明媚和苏酥挨得很近,而苏酥也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朴灿熙想说的那点话如同卡在了喉咙里,咽不下去,却也没有办法吐出来,可是如果真的让他和她说上话了,自己却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没有了头绪,又怕欲盖弥彰,反而不好。
苏酥看着呆呆站在门外的他,轻轻地问,“你要进来坐坐吗?”
“哦,是……不……”他吞吞吐吐却立刻又将自己的想法否定,“你们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早晨还要起早。”
“嗯。”苏酥也不挽留,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低着头,不愿意去看他。
“朴先生,不进来坐坐吗?”一个声音突然热烈的响了起来,是向明媚。
面对如此局面,朴灿熙只有拒绝,缓缓离去。苏酥看着他的背影走了过去,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里,空荡荡的走廊里,让她心中平添了一种失落。
“她走了么?”向明媚笑着问。
“走了。”她答,真的累了,她觉得全身都快散开似的。
那一夜,朴灿熙在房间的阳台上坐了很久。
北京冬天的夜真是非常凉,朴灿熙将衣服裹了裹,却并没有回房间的意思。这几天的北京之行像梦,让爱情在他和苏酥两人之间变得更具体却依然那样远,那样远,具体的东西一远了,隔着千山万水看过去,有种无法触摸的怅然。
朴灿熙的手里握着一条长而精致的项链。
他记得那次为了打这个项链让崔灿出了车祸,那时,他就希望在自己生日那天送给苏酥这样一个生日礼物,可惜一切并不能如愿,那个生日就在崔灿出车祸后的几天,一下字耽搁下来,项链也就一直放在了身边。
朴灿熙将项链的链子用手指捏了,项链的坠子就成了一个单摆,在蓝蓝的夜色中泛着点点冷冷地光,那是一个圆环戒指,这枚戒指是母亲在他上大学的时候送给他的。崔灿出车祸那天,他正让匠人在上面刻上“朴灿熙”的韩文,又给戒指配上了一条长而亮的链子,精巧而漂亮。
是该将这件东西送给她了,他想,这代表的就是自己,他要让她懂自己的心。朴灿熙因为这样的想法内心深处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或许彼此都能了解,只是希望能用一件东西来表达,让那份感觉变成具体。
微微能听见隔壁向明媚的歌声,这个女孩很让他佩服,那样明丽像是温室的花,而其实她却是风雨飘摇一路走过来的,一个人真的可以把曾经的一切隐去,或者深埋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崔灿是幸福的喷泉。向明媚则是夏日里的繁花。
歌声依旧,她们还没有睡。
他拨了个电话,让酒店送来一份夜宵。
不一会儿,夜宵送了过来。朴灿熙将夜宵捧在手上,思索了片刻,该送一份夜宵过去。这么晚,苏酥他们可能也饿了,更重要让自己有个机会将手中深握出汗的指环项链送给她。
夜宵的形状是一个个的心型,摆成了一盘“金字塔”。他托在手里,想到是将这盘“心”送给她,好像是把自己的心给她,心里竟甜蜜起来,他在心里有些取笑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像情窦初开的小少年。见到这盘点心,她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他在心里为自己的想法否定。
微笑地开了房门,他托着一盘“心”向隔壁房间走去。
门是虚掩的,只轻轻一推,就开了,无声无息。向明媚的歌声依然在唱。他走了进去,屋子却没有见到人,房门边的浴室里哗啦啦地响着水声。站在房间里,朴灿熙突然觉察到自己这样走进来太冒失了,只是自己一时被甜蜜的想法冲昏了头脑,竟什么也没有去注意。
朴灿熙将那盘点心放在了茶几上,想立刻转身离开房间。
忽然,身后浴室的门开了。朴灿熙听到一声惊吓过度的尖叫。
他的面前,向明媚正呆呆地站在那里,香艳之极。头发湿湿的,有水珠顺着发稍滴落,那条本来就不大的浴巾只松松跨跨地围在胸部,四肢和颈部全部袒露在朴灿熙的面前,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朴灿熙一时懵住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向明媚那一声尖叫似乎将一切都压了下去,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头脑里嗡嗡地响着。
几秒钟的沉寂过后,向明媚爆发出地动山摇的哭喊,“你怎么能这样,你简直就是一个伪君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一手握住随时可能滑落而下的浴巾,一手拍打着朴灿熙。
朴灿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撼得无法去应对,只是一面用手挡住向明媚的粉拳,一面向后退。向明媚哭喊着一把抱住朴灿熙,紧紧揽住他的肩头,将头埋在朴灿熙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向小姐,向小姐,你冷静一点。”朴灿熙喊着,一面将身子向后倾,一面张开双臂,尽少量地不让自己和她有肌肤上的接触。
向明媚却抱得更紧了。
朴灿熙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过去。
房门突然开了,崔灿和苏酥站在房门面前,刚才向明媚的喊声惊起了正在花园里看月亮的她们。
天啦,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苏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朴灿熙目光慌乱,脸上,脖子上都是水珠,而向明媚身上只有一小块浴巾,现在那块浴巾似乎即将要掉了下来,向明媚只是在哭,头埋在他的胸前。
“我……我……我……”朴灿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误会该如何向苏酥说清楚。
苏酥转身离开了,崔灿也跟着离去。
朴灿熙一把推开依然在小声哭喊的向明媚,追了出去。
苏酥正迅速地消失在走廊上,走廊里只有崔灿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可思议地看着心上人朴灿熙。
“崔灿,我……”朴灿熙想说什么。
“你不要说!”崔灿迅速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让自己绝望,你只要……”崔灿顿了顿,男孩般的她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落下了眼泪,“你只要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我就满足了,可以吗?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好么?”崔灿恳切地看着他。
“崔灿……”朴灿熙焦灼地想表达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你连这一点不能答应我么?”崔灿眼里满是绝望,她凄楚地看了一眼朴灿熙,那一刻,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天地同时消失一样让她绝望。
那个夜,在那个的长而寂寥的走廊里,崔灿跄跄踉踉地离开,只留下满腹心思无处倾诉的朴灿熙。
怎么会这样?走廊里,孤独的朴灿熙对着自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