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女人（小说）

 潘洪科

五颜六色的布料摆满货架。布上的花儿如六月草原上盛开的鲜花……

“你看那块儿！”进了店门，丈夫说。

不用丈夫指点，她已被这块布的花色吸引住了。可她却说：“穿那么俏，邻居们要捣脊梁骨的。”她不在乎布料是否耐用，穿在身上能把人衬得年轻、漂亮就行。自打来矿落户，半年快过去了。她早就想穿件时髦衣裳，和丈夫一起到城里去风光风光。只是因为邻居田嫂，她才屡屡作罢。

田嫂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天生着两片爱挖苦人的薄嘴唇。见谁穿件新衣服，她就会说：“你看这人，俏成啥啦，真不知‘黑白丑’多少钱一斤呐!”其实，田嫂那是自己没钱买好衣裳，尽眼气别人。

“不想要这一块，咱到别处去，满世界挑拣！”男人说着就去拉她的衣襟，她却轻轻打了下他的手。

在另一家商店，他们扯了一块。她还满意。布是绿底蓝花，绿的庄重，蓝的淡雅。出了商店，女人说：“就这，也堵不住田嫂那嘴，等着瞧吧！”

等着瞧的结果，是田嫂在热天穿上了城里少妇们穿的短裙，居然也把头发弄成了卷儿，鞋后跟还增高了一节！

“你说还有没有比田嫂那更‘帅’的布？”女人问，“要有，就再撕一块！全当这个月没拿奖金。”

“那你不怕田嫂笑话你啦？”丈夫说着，一斜眼，一耸肩，样子很是滑稽。

妻子甜甜地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原载《西山矿报》1986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