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听了一节《合欢树》,老师并没有刻意地将合欢树往“母子合欢”那靠,结果评课时,有人对这一点不满。轮到我时,我说:
“是什么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棵树。如果这棵树不是合欢,而是杨树、柳树、松树,也一样。”
人们一提到合欢树,就必然会想到史铁生母子的情感,这是一种正常的联想,但并没有抓住重点。当然,正因为合欢的叶子与含羞草相似,母亲才会挖它来养,如果是松杨榆柳便不会有这种误会。
应该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因为合欢树“第二年没有发芽”,“第三年,合欢树却又长出叶子,而且茂盛了。”母亲联想到自己的病儿,于是“以为那是个好兆头”。
如果硬要往“合欢”那靠,一个颓废的病儿,一个操劳的母亲,何欢之有?
外校一老教师大概对我的说法有些不满,就说:合欢这个意象,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他连我的意思都没明白,与他辩论也无必要。
另外,有些人喜欢用象征来讲合欢树,认为合欢树就是母亲,就是史铁生,我觉得这也是值得商榷的。合欢树的颓而复苏确实和史铁生的经历有些相似,因为它是母亲移植的,这一点也不可否认。但树就是树,你可以睹物思人,睹物思事,然而,物不等于人也不等于事。
合欢树说白了,其实只是勾起史铁生对过去对母亲对自己的回忆的媒介而已。
这堂课给我的一点有益的启示是:史铁生将想不通的事情归于上帝,他的母亲将对儿子的希望寄托于合欢树。
按一般的说法,这是“迷信”。而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下意识地自我安慰。
中国人较小有宗教信仰,遇事时往往喊一句“老天爷”或是“天啊”,类似于西方的“My
God”,其实这正是人一种本能的生存智慧。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大痛苦大难题,求之于哲学而路不通,求之于他人而心不愿,只好求之于天地神灵,求之于冥冥之中的一股神秘力量。
所以,史铁生母子的此种心理正显示了他们心灵的大困境,纠结不清,难受得不得了,只好将它交给虚无以暂时卸去重负。
德国的黑塞对树特别钟情,将居所周围的树纷纷以亲人的名字命名。
我们较缺少这种浪漫的情怀,许多人的生命中连一棵树也没有。
我绞尽脑汁,只有小时候种过的几株矮桃树,东山墙边的那棵老椿树。可惜的是,桃树多夭折,存活的一棵倒活到了开花结子的年龄,因为没有嫁接,果实只有一点点大。后来因为盖房还是什么缘故被压折了,似乎一种可能是父亲听人说在院子里种桃树不吉利因些斩伐了。那棵椿树长得两人合抱,但因为刮风时经常扫掉屋脊,我结婚那年被父亲买给镇里家具店砍了,换得我一张结婚的新床。
如今呢?满世界的树,竟无一棵与我有关。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