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那时我才十二岁,和母亲去汕头渡暑假,那是记忆里非常快乐的旅程,没有旅行团的仓促,从一个人家搬到另一个人家借住,从早到晚不离开舒适的沙滩和清澈湛蓝的大海,我又年少无忧,伴在母亲身旁,甚是自在快活。几乎每天中午由母亲带着去了同一家小面馆,总是吃着小墨鱼伴面。按当地人的习惯,从不去除墨鱼的墨汁囊,咬一口就喷出墨汁,一碗面总是黑呼呼的,牙也染了色,坐在街边,望着大海。虽然我常和母亲报怨吃腻了这样的面条,但现在也着实想再尝尝那黑墨面的味道,一定很鲜香。那时在人家最常吃的也是这样的面,不过也吃到过自家用微波炉做的鱿鱼干,干香干香,再没吃过更好的了。晚上和张帆坐在漆黑的沙滩上,用脚推沙筑起短短的墙来阻挡海潮,每推一下潮湿的沙就泛出闪烁的嶙光,那于我相当神奇,不厌其烦地筑墙挖沙,怎奈我们的工事阻挡不住涨潮的海水,沙墙终于溃堤,我们还险些丢了鞋。有几天我着了凉,餐馆的服务员就用温热了的可乐加姜招待。和母亲住在沙滩的小木屋里,偌大的洁白的海湾几乎没有别的游人,站在天蓝色的海水中,看小鱼从腿前慢慢游过,真如世外桃源。每个晚上,当太阳完全落了下去,海上星星点点地亮起盏盏渔灯,是渔夫在诱捕墨斗鱼。不多会,渔船纷纷靠了岸,跑过去看,丰收的墨鱼原来就是面里最常吃到的那种,现在成堆地倒在岸上,闪着幽幽的光。
一天和母亲在街上逛着,见一小土丘,草木繁茂,有一条小道蜿蜒而上,尽头有一小门,推门而入原来是一座尼姑庵。此庵很小,大约有一座供佛的殿,还有一住人的居所吧。这里住了一位年逾九旬的老尼姑,还有几个年龄比我稍大的女孩陪伴。庭院宽敞,干干净净,院墙脚下绕院半周有一道仅一掌宽一掌深的小水沟。老尼姑说是山上流下的泉水,我蹲下仔细观察,涓涓细流里竟有小鱼小虾,这水不通河溪,出了此庵即渗入土地,何生鱼虾?我痴痴地盯住小虾看了许久。老尼姑似乎对母亲很好,让她抽个签,是上上签:出门遇贵人,出门宜乘舟船。我和母亲见此都很开心。中午老尼姑留我们一起用餐,饭菜极简单,无味的大米粥就几碟咸菜,清淡适口。
这晚和同学聊起汕头,想起了那个尼姑庵。只想回去,在清澈的大海里游,把陆地抛到天边,想尝尝浓浓的墨鱼面和庵里的素斋,如果一切没变的话,最想看看水沟里的那几只小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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