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中荡起的涟漪

【复旦兰生中学 六年级 李涵文】

灿烂的夜，星布满天空，如棋子。而我的心中，也有一颗星，如此耀眼，如此璀璨。

当我和妈妈赶到家时，时钟已指向那个大大的“10”。妈妈一回家便瘫坐于沙发上，像个疲倦的孩子一样。虽然以前给妈妈捏过脚，也因此赢取过一些“报酬”，可我又何尝给妈妈洗过脚呢？于是，我径直走向卫生间。笨拙地拿起偌大的洗脚盆，小心翼翼地盛了半盆水。手上青筋暴起，额前沁出细细的汗，盆中的水泛起一阵阵涟漪，灯光下，荡漾的水波就像小女孩水灵灵、蓝莹莹的眸子。

“妈，我给您洗洗脚吧！”我坐在小凳子上，撩起袖管说道。妈妈怔住了，半晌才缓过神，微皱眉头，瞅着我。我抬起头，望见妈妈那扑朔的眼神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光亮，我仿佛听到了她砰砰的心跳。试一下水温，正好。将母亲的脚架起在我的双腿上，脱母亲的袜子。“别！”妈妈准备拨开我的手，可是，袜子已经脱下来了。腿筋蜷曲着，母亲的脚；青筋暴露着，母亲的脚；皲裂坚硬，母亲的脚；布满老茧，毛毛糙糙的，母亲的脚。

也许，曾经在某个美丽的夜晚，弯弯的月牙儿倾泻下银光，母亲看着我熟睡的面庞，恬静地微笑；等爸爸关上电视，钻进被窝响起轻微的呼噜时，她无奈地摇头，却没注意到又一根渐渐变白的黑发。那夜，她可能独自对月光倾诉，对面高楼上的灯光陆陆续续地变暗，直到消失。她抚摩着自己苍老的脚，留下快乐而又辛酸的泪，睡去。在某个时刻，又从懵懵懂懂的碎梦中惊醒。

我把妈妈的脚放进盆里，从大拇指开始，把脚趾上翘起的皮轻轻拭去，把脚缝中的血渍左右来回擦。渐渐地，那盆清水已然变得浑浊。可不是吗，不停奔波忙碌在学习中的我，对妈妈的关心，就像眼前这盆水，一点点模糊混浊；而妈妈对于我的爱，却一直都是那盆清水，荡着涟漪的清水……

抚摸轻揉着母亲的脚，眼前浮现出曾被忽视一幕幕：每次补习课，是谁接送我？当成绩下滑，是谁给我鼓舞？每次捧回奖状，是谁与我分享喜悦？当我生病，是谁忙里忙外，给我套上外衣？当我犯错时，又是谁把我比作小树苗，告诉我不论风吹向哪边，都要正直地长大……

那盆水依旧躺在那儿，在月光下荡起甜蜜又酸楚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