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想起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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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学生作品 |
春风轻轻抚过脸颊,校园里的芒果绽放出米黄色的清香。突然,想念一朵花。水仙花,产于漳州的有着清纯笑脸的水仙子。那个水仙花一般的漳州小女孩,就在这时跳入我的眼帘。
怀婷,是我第一批学生中最喜欢的一个。第一节课,刚进教室,就触到一双明亮的眸子。窗格子漏下来的斑斑驳驳的光影里,一个小女孩,清纯若花蕊上的露珠。垂到肩膀的翠发,皮肤白白的,个儿不高。看起来大概是三年级的学生。
课间聊天时,怀婷恬静地看着我,她的嗓音很甜,词句如叮咚的清泉,缓缓地流淌着。她告诉我她是漳州人,可叔叔婶婶在这边,父母就让她暑假来泉州学书法、学写作。她说其实最喜欢的还是拉小提琴。“你想啊,夕阳红红地挂在天边,穿一件洁白的长裙,站在阳台上,凝望或浓或淡的青山、流云,拉一些哀伤的、清新的曲子。你想啊……”我惊喜看着她,被她唯美的想象感动了。怀婷说,她和叔叔婶婶的感情非常好。我想也是,这么懂事的小女孩,谁看了不喜欢呢。
快下课时,怀婷急切地问:“老师,下节课你还来吗?”从这个美丽的小女孩快乐和期盼的眼神里,我尝到了初为人师的甜蜜。我笑着对她说:“来呀。”我给孩子们留了我的QQ,当天下午就有好几个学生加我了,当然怀婷是第一个。
一个可爱的笑脸跳过来,“老师好,我啊,漳州的,怀婷”。她打字较慢,全是简短的词句,她给我讲家乡的水仙花。“白瓷花盘,翠色的叶片,卧在清水里,纯白的大瓣大瓣的花,春节时,家家客厅里都飘着清悠的香。”“老师,我要送你一盆水仙花”。
下次上完我的课,她把得了94分的作文抱在胸前,撅着小嘴,皱了眉头长长地叹气,“老师啊,要是周五也上你的课就好了。干吗一周你才来一次呢。”听到这句话,我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我已经有自己的粉
丝了,而且是漂亮的怀婷。
因为台风,学生落下一节课,跟他们定好周四补课。怀婷却嘟着嘴低下了头。我察觉到她的不快,就关切地问:“怀婷,怎么啦?”她亮晶晶的眼睛转了好几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憋出几个字,“周四没空啊”。末了,还轻轻地叹一口气。我赶紧安慰她说,“没关系,我另找时间给你补吧。”
到了补课那天,怀婷却跑来了,气喘吁吁,说她在楼下上书法课,问我哪天给她补课。我说星期一。她便又噔噔地跑下去。可没想到一会儿,怀婷又跑了上来。我问她:“你怎么又来啦?”她小脸红扑扑的,狡黠地一笑,十分得意地说:“我跟书法老师请假了,说我要来上写作课。”她兴高采烈地坐下来,翻出本子,两只白嫩的小手托着腮,又像往常一样,聚精会神地看着我了。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清了清嗓子,更加激情充沛地讲下去。
暑假只剩下个尾巴,阳光热的惨白惨白。再次见到怀婷,是个阴霾的早晨。课上,她眼神老飘忽不定,满腹心事的样子。我就提问她几个问题,她勉强听完课。开始写作时,我伏到她身边问,“是不是没休息好?”她咬着嘴唇,红红的下唇泛起一道白白的牙印,只是摇头,不吭声。“是不是生病了?”她咬着铅笔头,半晌才抬起头,“下周就要开学,不能来上作文课了。”这时,我发现她亮晶晶的眼睛竟蒙上了薄薄的水雾。一刹间,我竟不知说什么好,鼻子突然就有点酸。匆忙移开目光,摸摸她的头,好一会儿才想起几句安慰的话“傻瓜,寒假还可以来吗,明年暑假也可以啊!”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蓦地说:“周五的课你来上吧?”我遗憾地摇摇头,说:“校长安排的,我说了不算。”她小声地嘀咕着:“真得是最后一节课了。”似乎下了决心,深深地吸一口气,抿紧嘴唇,快笔如飞地开始写作。
上完课,我跟怀婷一起下楼,她不再那么伤感,淡淡地笑着说:“老师,我的水仙花还没送你呢?都怪我爸,老说忙,一直没带来。”我都几乎忘记这事,只不过是网上随便说说,没想到小怀婷一直记在心上。我说,有你这片心,老师就很感动了。“不,一定要送的!”她倔强地说。
到了路口,她细嫩的小手从我手心脱出来,甜甜地笑着说:“老师,那就再见了!”我说:“好的,再见。”她轻轻地摇摇手,缓缓往后退去。白花花的阳光衬在她身后,刺得人睁不开眼。她轻快地跑去了。没有缘由,我却突然想起了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沙扬那拉!”
寒假,我去上课。校长指指桌上的一盆花,说:“一个家长送来的,好多天了,说是给你的。”冬日桔黄色的暖阳里,我看见几朵纯白的水仙子,娇羞地开在青葱的叶片间。白瓷花盘里,一汪清凌凌的水。我眼圈立刻湿了,仿佛又看到可爱的小怀婷,迎着亮晶晶的阳光纯真地笑着。
一直以来,很喜欢被人亲切地叫一声:老师。然而,现在突然有点害怕了。学生总会长大,总要有毕业。如果,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与心爱的学生分别,那么,我宁肯不做老师。一份想念,已经压得人沉甸甸的。我这片薄薄的心,又能够承受多少分别,多少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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