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咏叹调 |
刘亮程,出生于新疆沙漠边缘一个村庄里,仅初中毕业、在村庄里生活了多年的他以其清新朴素、饱含哲思的文字被誉为20世纪中国最后一位散文家、乡村哲学家以及20世纪最后的文学景观。
我认为,有几个关键词构成了他特殊的风格,会不知不觉带你进入他不经意似的营造出的精神桃源。
关键词一:乡村。
“每一个作家都在寻找一种方式进入世界。村庄是我进入世界的第一站。”刘亮程如是说。
“我太年轻,根扎得不深,躯干也不结实。担心自己会被一场大风刮跑,像一棵草一片树叶,随风千里,飘落到一个陌生地方。”(《风把人刮歪》)的确,他的大半辈子都耗在庄子里。他喜欢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生活下去,他不象许多人,急于逃离意味着贫穷落后的村庄,去外面的世界过繁华的生活,他热爱农村,尤其是自己生活的地方。在常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村庄,一块狭小的天地,而刘亮程的世界里,村庄意味着太多东西。
他观察动物,爱和动物们交谈,说自己懂得它们的语言,因此它们才能将自己的秘密托付给他,他写狗画猫摹马观驴:“一条狗能活到老,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太厉害不行,太懦弱不行,不解人意、太解人意了均不行。总之,稍一马虎便会被人吃了肉剥了皮。狗本是看家守院的,更多时候却连自己都看守不住。” (《狗这一辈子》)他似乎想通过让时间静止的方式,以他自己来来去去行走的"闲锤子"的方式,切近村庄和生存这个母题。在他笔下,驴和人是缰绳两头的动物;逃跑的马肯定有他自己的和人自以为是的世界无关的事情……;
他也爱观察人,身边的亲人,村子里的,外来的,还有路旁见到的,似乎只要能引起他兴趣的人都会被他描画一番。有时他是饱含深情的,《先父》一文情深意切,将幼年丧父之痛和对生父的怀念之情通过温情的叙述传递给读者。有时候他是调侃的,无所顾忌的画出村民们的质朴形象:“住在村东头的男人,早晨面朝太阳,一泡激尿撒出 三米远两丈高。越是见不得阳光的东西就越是需要阳光,撒尿是个多好的正当理由。”(《村东头的人和村西头的人》
可以说,刘亮程的根在乡村里,村庄就是他快乐的基石,思想的源泉。
关键词二:哲学。
许多作家作品里都充满了哲思,但又各有所长。相比于鲁迅的深刻,史铁生的沧桑还有林清玄的禅意,刘亮程带给我们的则是生活中的睿智。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总能从最平凡的东西中获得非凡的感悟和体验,试看《寒风吹彻》里的一些经典句子:“冬天总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个人,先是一条腿、一块骨头、一副表情、一种心情……尔后整个人生;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这是刘亮程冬日里围炉而坐时的一些杂思,他从落雪想到自己的从前,想到被冻死的异乡人,想到逝去的姑妈和老去的母亲,引发了对于人生冬季的思考。
这是普通人对生命的思索,却不是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想到且写下来的。
关键词三:清新朴素。
他并不高高在上,相反的,他甚至热衷于描写小虫小花,或者只是把他零散的一些感觉,用真实的笔触记录下来,却象一阵扑面而来的暖风,清新朴素,从容深静。《对一朵花微笑》当算一个典型的例子:“我一回头,身后的草全开花了。一大片。好像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滩草惹笑了;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半掩芳唇,忍俊不禁。靠近我身边的两朵,一朵面朝我,张开薄薄的粉红花瓣,似有吟吟笑声入耳;另一朵则扭头掩面,仍不能遮住笑颜。我禁不住也笑了起来。”读到这里,我们是否应自问:自己呆板的脸是不是已经对生存麻木,忘了对一朵花微笑,为一片新叶欢欣和激动呢?
大多数人因对命运要求过多,而自己播下不满的种子。我想,一个人如果愿意时常保有寻觅美好感觉的心,那么在事物的变迁中,不论是生机盎然或枯落沉寂都可以看见美,那美的根源不在事物,而在心灵,感觉,乃至眼睛。
有些东西不会因时光而改变,那就是我们流传了几千年的一颗心和它所体会到的全部喜怒哀乐。这就像刘亮程的村庄,还有村庄里似有所有言而又默然无声的一切。
(原创,保留所有权利!转载请注明出处并通知本人)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