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亭文学》2020年第一期

 砥柱（外二首）

 

砥柱

 

大江汤汤。时代潮流在河床和趋势中不舍昼夜。

也必有回流与逆流——譬如不期的天灾人祸。

 

譬如一切大于生命抗力的错误认知和虚伪逻辑。

譬如冠状病毒，沿着呼吸道或者眼角膜入侵

 

进而感染肺、热烧身体、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

乃至长成一朵恶之花，开在庚子岁末的武汉。

 

我在地图上凝望可能的传播和影响，也凝望

顽强的意志，在科学和行政的族徽下聚合成型

 

迅速浇铸成浊浪与流沙中的砥柱。这砥柱

不仅抬高了武汉和湖北的目光，也让一块版图

 

看到天空免遭坍塌之虞，众生免受滥觞之患。

意志的砥柱源源不断地汇聚，还在上升和坚定。

 

这让我在闭关自守的时空里，在遥远的岸上

能一再拒绝疲沓和委顿，并拯救自己于孤寂中。

 

重要的拯救正在江边进行，而我只能致敬！

为全防护的身体、看不清的面容、护士和医生。

 

也为无辜的感染者、顽强的求生者、以及

数以亿计的自觉者、自律者、自控者和自咎者。

 

武汉有事。我有相同的呼吸和命运。国有砥柱。

我于凝望中向砥柱致敬；而潮流奔腾，一刻未停。

自律

 

我从未把探寻的目光认真地投向沉默的自律者

对不起！我的诗写有此盲点，我就不配谈论光明。

 

抗疫需要自律，人性的完善也需要。而在此前

我的领悟力聚焦不够，忽视它是一粒珍贵的种子。

 

现在，我看到众生皆如人杰，从浮华市声中隐退

以斗室固步，用反思自封，力避可能的颓圮之势

 

蔓延和入侵。我看到自律的种子破茧发出光亮

越来越多的人渐渐地澄明起来。作为一个自律者

 

我需要关闭不恰当的鄙夷。我需要看到个体光芒

正在汇聚成巨大的契机，宛如重生的春天太阳。

 

我要向此种情形下的一切自律者，致以诗歌敬意

诗歌是人类的高尚行为；你们的自律，也是。

 

评论

 

一场生与死的博弈，怎能缺少日月星辰的点评？

今天，我要赞美所有发光的言论。

 

我要为积极的、善良的、有益的和感同身受的

口语和书面语拊掌。其所言，乃我言。

 

我允许看和想难免落入先行者和智慧者的窠臼。

允许讽刺、批评和怒骂。允许苦口良药。

 

但决不容忍于事无补的冷和恶，在伤口上撒盐。

而对于空洞的、愚蠢的、无知无畏的……

 

我不持驳斥的态度；天地可鉴，我以侧目视之。

世道人心之中，我保留不多的选择权。

 

没有什么是可畏的。除了大地上死一般的沉寂

除了众神散尽的孤独。所以，“要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