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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填词六首，敬祈方家指教

毛  翰

 

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名满天下，却只有其中《化蝶》（《草桥结拜》）一章被填过词。2022年初我也尝试填过一稿。2023年愚人节想起试试其它乐章，卡顿一个多月，才开了点窍，先后填出《十八相送》《楼台会》和《同窗三载》。

今年5月，歌手朋友李煜惜见了，有意演唱，希望我把其余乐章全部填出。这就为难我了，剩下的两章，不是不想填，是填不出来。听《抗婚》和《哭灵投坟》，感觉其几乎全是器乐，不知词往哪儿填。一日，想起当年在重庆，见识过一道川菜，唤作“辣子鸡丁”，要到满盘大红的辣子里去翻鸡丁。于是，到器乐堆里去找声乐，东一句，西一句，花了几天时间，居然给凑出来了。

《梁祝》七个乐章，六篇填词，今谨一并发表，敬祈各位方家指教。

草桥结拜         

君在我心中，君从何方来？我愿与君约，相约桃花开。谁家的少年，谁家的女孩？今生呀今世，有缘来相爱。/君在我梦里，君在梦就在。我愿与君约，相约月儿白。风清三千年，月白三千载。生生呀世世，不负君之爱。/蝴蝶儿起舞，春光做舞台。每一个舞步，都踏着天籁。蝶飞在人间，蝶舞在天外。天上呀人间，全都写满爱。

有网友笑我，梁祝初见，结拜为兄弟，哪来的爱情？我也笑了，祝英台女扮男装，梁山伯不知其为女儿身，难道祝英台自己也忘了？见梁兄翩翩少年，情窦为开，来一段内心独白，如何不可？之后，英台见彩蝶双飞，景语化作情语，终成化蝶的谶语。

同窗三载（共读共玩）

要说人生乐，读书第一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唱的什么歌？要说人生乐，读书第一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最美哪一朵？学生读书苦，先生教书乐，修齐治平济济一堂，看谁敢逃课？先生教书苦，学生读书乐，那是谁的一双媚眼，撞倒梁山伯？ /要说人生乐，读书第一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唱的什么歌？要说人生乐，读书第一乐，那是谁的一双媚眼，撞倒梁山伯？ 

同窗三载，共读共玩，这是梁祝的快乐时光。怕四段歌词，每次都先唱“要说人生乐，读书第一乐”，缺少变化，就想把第三段的这一句改为“学生读书苦，先生教书乐”，第四段改为“先生教书苦，学生读书乐”。学校不会只教情诗，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课程济济一堂，学生不堪其苦，先生却自得其乐。当先生辛苦授课，祝英台却心不在焉，不时偷看梁兄，谁知其暗恋之乐？只不知，这一乐章，节奏太快，如此一改，会不会像绕口令？

十八相送

还是这条路呀路，还是这座亭呀亭，长亭呀忘不了，他的天真，我的痴情。风华与少年同窗，三载一窗梦。美梦只应长相守，何劳兄台来相送？/ 十八里山来十八里水，十八里柳絮十八里风，十八相思十八的泪，十八里桃花为谁红？

三载情深，分别在即，‌戏曲里的《十八相送》 ，祝英台急于表白，一路上即景取喻，暗示不停，梁山伯却呆萌可笑。

小提琴曲情长纸短，其声乐自是不同。在祝英台独唱其缠绵与不舍之后，填词聚焦于“十八”这个美好的数字，试图在空间十八里的铺陈中，穿插一行时间的十八岁，见出一点别致。

抗婚

谁教你的任性？谁给你的自由？人间礼法如山，垂范万古千秋，垂范那万古千秋。/爱我所爱，何罪之有？何罪之有？/谁教你的任性？谁给你的自由？/谁教你的任性？谁给你的自由？/春天的花，都在自由地开，春天的我，却不能自由地爱。爱我所爱，何罪之有？爱我所爱，罪从何来？爱我所爱，爱我所爱，爱我所爱，爱我，爱我，爱我，爱我爱。

这一章，展示了祝英台对抗所谓封建礼教的两个回合。哪里是器乐的渲染和互怼，哪里是声乐的交锋，还是大致可辨的。再三出现的“谁教你的任性？谁给你的自由？”见出礼教一方以势压人，并无多少道理好讲。“爱我所爱，何罪之有”则是祝英台抗辩的警句。最后的慷慨陈词，像是这一警句的衍化、重申和变奏。

楼台会

风已来呀雨已来，梁兄今日你不该来。天生一对痴儿女，却不许，不许相思不许爱。/来看我的小师妹，师妹约我楼台会。天生梁祝到人间，却原来，人间只有伤心泪。

为名曲填词，一千个填词者会有一千种填法。但《楼台会》里，小提琴与大提琴相对而泣，相拥而恸，将其琴语译成汉字，怕是没有太多的译法。

哭灵投坟

永失我的梁兄呀梁兄，永失我的爱。永失我的梁兄，永失我的爱。/梁兄啊，梁兄啊，梁兄啊，梁兄啊，梁兄啊，梁兄啊，梁兄啊，梁兄啊，梁兄啊！/天妒我兄，天绝我爱。天妒我兄，天绝我爱。/兄在人间，情在人间。兄今离世，我生无可恋。/兄今离世，我已生无可恋。红尘已远，黄泉已近，采一捧风中的花呀雨中的泪，我来叩我梁兄的门呀，梁兄的门。梁兄啊，这是你的家，这是我们的家呀，英台我回来了！

当初《哭灵投坟》一词难填，我给自己找的台阶是：梁山伯命赴黄泉，祝英台生无所恋，音乐呼天抢地，已不知所云，歌词自知苍白无力，夫复何言。

一旦切入，发现其器乐与声乐，原本就有着某种默契。一口气填出9个“梁兄啊”，我相信当年作曲家笔下一连串的“566”，就是在呼唤“梁兄啊”，此处的填词别无选择。待到全曲高潮，“梁兄啊，这是你的家，这是我们的家呀，英台我回来了”，投坟不说投坟，却说英台回家，千虑一得之后，其余的句子就随之而来，各归其位了。

 

化 蝶

（词同《草桥结拜》，略）

从《草桥结拜》到《化蝶》再现，也可以曲同词异，另行填词。但全曲之中，最经典的旋律，一首一尾，用同一填词反复演唱，还是必要的。从“君在我心中，君从何方来”到“天上呀人间，全都写满爱”，词仍其旧，境已刷新，从美得有点失真的现实之境，已化作全然空灵幻美的浪漫之境了。

 

一曲梁祝即绝唱，六首填词何苦来？网上有人铁口直断：“梁祝一填词就俗了。”不过，古人也有“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一说。看来，俗的不是填词，而是毛翰填词，惭愧惭愧。毛翰不敢自荐，敝帚不敢自珍，又不忍一键删除，还是斗胆献丑，抛砖引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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