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胡阿莎:穿越生命的爱和背叛
[编辑]陈月 陈梦涵 [文]陈月
[摄影]邓平模
吉胡阿莎,一个彝族女人,来自四川的大凉山。
20岁的时候漂流长江,26岁在法国出版第一本书。在巴黎圣母院为自己举行了童话般的婚礼,然后在剑桥做了十多年银行家的夫人。
经历过了死亡、浪漫、婚姻和背叛,也经历了仇恨、医治、拯救和回归。今天,她坐在自己盖的小屋前,背靠着橄榄山,面对碧蓝的邛海。故乡悠悠的白云从头上飘过时,阿莎伸手采撷到了她的梦……
西昌的冬天一点不冷,整个四川的人都喜欢跑到这里来晒太阳。从西昌的市中心出发,坐跳一次表5毛钱的出租车,爬上一座山,花在北京打车从国贸到东直门一样多的钱,就来到了邛海边上。高原上的天是彻底的蓝,水带着点莹莹的青色。山色和水色都最美的地方叫月亮湾。商业嗅觉敏锐的当地人,在水边开起一间间茶馆和餐厅,袅袅燃着青烟,烤从邛海里捞起来的青波鱼。
茶馆和餐厅对面就是阿莎的橄榄山。走在干净的盘山公路上,能看到阿莎在山腰上立起的十字架。旁边传来阵阵烤鱼味道和喧哗的麻将声,让人有种超现实的感觉。初春时节,山还是光秃秃的。裸露在人面前的红色土地,和经霜的暗绿树木,衬在西昌澄澈的蓝天之下,有种高更般狂野的天真。“如果你们夏天能来就好了,满山是绿树和繁花,还能吃到我种的石榴。”阿莎有点儿惋惜。
早上,阿莎带着她的大狗在这条路上晨练,穿着她二十年前当刑警时的训练服。周围的居民会和她热情的打招呼。二十年前,她就是从这里走了出去,然后,漂流完长江,走遍世界上一百多个国家,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爱和背叛,靠宗教的力量和女性特有的坚强,战胜了生命中的种种磨难。今天,流浪的女儿回家了。
从不后悔拒绝阿兰·德隆
地图上的西昌,是连绵群山中的峡谷。人们心中的西昌更抽象,和卫星发射基地联系在一起,似乎没有人烟。现实中的这个城市,和中国内陆所有的县级市一样,市中心有条喧闹的商业步行街,街市旁边站着贴瓷砖的新楼房;华丽的新城区背后也藏着一个老城,被用城墙与新城隔开,穿过城门,人就立刻回到80年代。
回到80年代,在西昌的阿莎是刑警大队的侦查员,破获过很多凶杀和贩毒案;在成都的阿莎漂流过长江。成为长漂英雄之后,阿莎选择到北京读大学。对少女阿莎来说,80年代的回忆是校园草地上弹吉他,和最浪漫的——在北京与阿兰·德隆的邂逅。
1987年的夏天,52岁的“佐罗”——阿兰·德隆来到北京。对那个身处不甚开放国家的少女来说,能结识这个银幕上的大英雄,完全像一个美妙的梦。那种因为极度兴奋而产生的羞涩感觉,阿莎在多年之后她自己的书中都还描绘得十分生动。
只是,当“佐罗”殷勤邀请阿莎到扎伊尔做她新片的女主角时,阿莎却拒绝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读书和拍电影哪个更好,但我当时觉得读书是我非常想做的事。就像我想都没有想就去参加长江漂流一样,我只觉得那是我要的。”上午的阳光撒在邛海上,荡起阵阵波光,一层一层似乎要送到山上的人面前,阿莎的目光有些迷离,“不过,我从不后悔拒绝阿兰·德隆,因为阿莎有阿莎的生活。”
多年之后,已经是伦敦银行家夫人的阿莎,在日内瓦一个聚会里再次遇见了七十多岁的阿兰·德隆。在众人眼中,他保养得很好,还娶了比他小三十多岁的美女模特并老来得子。但是,要靠不断与年轻女人结合来延续自己青春的英雄,阿莎不确定,这究竟是男人的胜利还是懦弱。
从作家到房产商
阿莎说她小时候不喜欢傻傻地坐在教室里,觉得老师讲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她想要的。于是她在课桌上挖个小洞,看她的简爱,郝思嘉,泰戈尔。端坐在课桌前的小阿莎,聚精会神地走神时,朦朦胧胧地想成为一个作家。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那时的阿莎学习一点不好。
后来阿莎跟外交官男朋友到了巴黎,不甘心年纪轻轻就嫁作“太太”,又开始做起了作家梦。身边的朋友都善意地劝她,觉得不懂法语不懂英语的她根本不可能成功,可她依然在拉丁区的小公寓里开始了创作。休息的时候,阿莎买来烟丝自己卷烟玩儿。当她的卷烟技术已经精湛到能卷出细细的女式香烟时,书也完成了。这就是后来的《扬子江的女儿》。这本书为阿莎赢得了声誉和地位,也让刚到异国的她找回了年少时的自信。
凭着这份自信,她放弃了水到渠成作外交官夫人的机会,却嫁给了当时一文不名的凯文。也是依靠自己的社交关系,为丈夫的事业打下基础。阿莎说凯文最打动她的是金子般的头发和蓝宝石般的眼睛,浪漫的她觉得天天和他在一起就像拥抱着一堆财宝。在阿莎的鼓励下,原本理想是“打坐”的凯文,还真的变成了剑桥的银行家。阿莎像童年梦想中那样,戴着珠宝参加一个个舞会,看查尔斯王子打马球,学开小飞机……似乎日子可以这样安稳地过下去,阿莎却又不满足了。数学不好的她,这次居然选择做房地产生意。
阿莎喜欢选择那些有些年头的老房子,一旦看上了就买下,决定时非常有魄力。然后就是对房屋内部进行装修,这其实才是阿莎成功的秘密,她总是能通过简单的改造,提升房子本来的品位。于是,阿莎经手的房子每次总是很快脱手,渐渐让她赢得了圈内口碑。数学不好的她依然不清楚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只是在离婚的时候知道,凯文不仅感情上背叛她而且通过各种手段从她名下骗走了600万英镑。
“钱,我真的不心疼,就让他拿走。等他死了的时候,那也是我的Cece和Soma的。但是,在法庭上听说我会被限制见我的女儿的时候,真的觉得万念俱灰。”阿莎说她真正感到恐惧只有两次,第一次是长江漂流被封进密封船的时候,因为那时生和死真的都不能由自己作主;第二次,就是在法庭上听到女儿的监护权被剥夺。
在巴黎圣母院,拿破仑和约瑟芬立下誓言的地方,订下终身厮守约定的两人,后来为了离婚,为了财产,为了孩子的抚养权,花费几十万英镑,用了两年时间打官司,成为当时社会版的头条。当看清和自己生活十五年的男人的嘴脸时,阿莎甚至想过买通黑道人物,解决这件事。但最终为了女儿放弃。“我不能让我天使般的Cece和Soma以后的履历都背负着一个耻辱。” 阿莎看着眼前的邛海……声音像在湖上的水气中绕了几个圈回来,带着她所有的决绝和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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