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这句话too young,听着,too
naive。任何事一旦上升到了需要坚持的地步,过程中,多多少少总会有不幸福的所在。
很多年前学生时期的我,没来得及有梦想;刚创业时候的我,想着做最好的设计事务所;而今,只想能在舒心的状态下晒太阳。
前段时间某一同合作项目的D建筑事务所分家了,与两位合伙人都相熟,也分别与之聊过。和平分手,双方都没有对彼此有任何抱怨,再见亦是朋友的那种。在不甚唏嘘之余,想想好像也是必然。
我从电影《中国合伙人》里股份制改革那段便开始积攒着别样的情绪,到开会讨论上市争执的那段压抑着呼吸,而到了王阳婚礼人散了那幕,实在是抑制不住地悲伤,都走了,“不玩了”,不管有没有委屈,经过那么些年一起的点点滴滴,“成冬青”的确是值得难过,大哭一场的。
“王阳”说,曾经他一直追求与众不同的,可是到后来才发现,大多数人的平凡的选择才是最好的。所以,他说了三个“不要”,最后那句说,不要和最好的朋友合伙开公司。我宁可将前两句的“不要”当做是对最后一种的别样注解。两个水平完全相当的人,注定了无法合作长久。中国有句巨俗的话:“一山不容二虎”,即使当初是多么要好的朋友。想起乒乓球桌旁在玻璃上不停变换着反射着重合着的彼此认识二十来年的三个面孔,看着很心酸。也许冲突不仅仅是因为利益,还有名,还有心中某种类似于信仰的情结。
中国历史上没有合伙人。哪个行业都是如此,只要没从一开始就定死了51%以上的绝对话语权,总会出现各样的“火烧庆功楼”与“杯酒释兵权”。设计这行与社会的沾染,一向都是更为简单一些的,但好似也从来没听到有特别成功的案例,更何况D建筑事务所,在我心里一向占据着合伙最为成功的位置。没有中间调和剂一样的“王阳”,电影早演成了中国散伙人,尽管遇到所谓的“外敌”时,凝结成了一块,看上去隔阂也已消失不见,但都知道,那样的合伙性质,已不复当初。
“孟晓骏”是个悲剧,即使身家厚实了,即使看到那女侍应一辈子老死在那餐厅了,即使将美国那实验室以他名义的捐赠了,也改变不了是悲剧的事实。爷爷、父亲、牛津词典,弹钢琴的青梅竹马…种种背景元素对比着“土鳖”出身的成冬青,更让人觉察到了挣扎、煎熬、矛盾与深深的无力感。
多年前有部叫《撞车》的美国电影里,将“孟晓骏”在安检被挡时,那望过去的眼神拉长了若干倍。看着他在出租车被理直气壮地兜两个圈,枯坐八个小时,喝若干杯咖啡后,走出去的背影落魄地,真实地让人觉得苦不堪言。
这个社会的确从一开始就存在许多的不公平,甚至与肤色种族无关。看罢电影的人,觉得很多都很真实,代表了某个年龄阶段的真实。真实?什么样的人生表现形式才算是真实?这个社会,压力太大,背景太复杂,每个人都有说不出的苦,这种苦,即使将胃中塞满了人工调制的各种甜蜜素,眉头也依旧是拧巴着的。
被压抑,扭曲久了,表面上看上去就是长发、纹身、耳洞,反射出来的就是暴躁、激进,叛逆……名,利,陷进去,谁能说得清是谁绑架了谁?人性的问题交给孟子荀子都不会得出答案。
电影里说,中国式的英雄,不止是可以下跪,还可以学韩信。中国式的成功最重要的一点是,只要你成功了、出名了,你的过去都会被无数人用来标榜,连你自己都开始相信之前磨难的种种都只是成功的前奏。但问题是,历来成功了多少人?成功的背后,又藏着多少不足与外人道的辛酸往事?
电影本身应该属于青春励志片,梦想很近,寄托不远。落脚设计行业的短短三十年,前二十年只顾着各自千里走单骑,而后的十年想结伴同行,但周遭的环境与人心已改变,让本来就脆弱的中国人的合伙意识,变得遥远难以触及的可借以实现的门径。一路上见到各种各样的尝试,或者就直接按照我们认为的国外的榜样的模式发展着,在加入中国人的思维模式的惯性中摸索着……思考此类问题的人及人群一直都很多,但始终还未见到有值得称赞并广泛学习的成功案例。没有人性的善良,没有文化的自知,没有内心的宽容与平静,一起终究是一个利益的共同体。设计这件事,“功”与“名”二字远远纾解不了它的行业属性和我们内心的情怀,抱怨社会的环境和我们生活的阶段已经失去了意义。
中国式的合伙人,根据着既定思维模式和传统,往往会演变至“散伙人”的局面,怎样散的漂亮,散出水平,和“人”有关。“王阳”还说,如果你额头终将刻上皱纹,那你起码能做到,你的心别长皱纹。换个句式大概也可以这么说,如果合伙人终将会散伙,起码能做到,散得漂亮,散了后各自有更广阔的另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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