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沉醉换悲凉(随便扯扯晏几道)
(2014-02-24 09:5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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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论词句,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追捧小晏的词句了,但我依旧喜欢他。
黄庭坚说晏几道有“四痴”,大抵能看得他此人执拗,而除此之外,就是说晏几道赤子之心。人百负之而不恨,终不疑人欺己。这一点如果放在现在,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赞属性——相反的,如今说起善良容忍,那本身就是不得饶恕的罪过,这从每年各大妇女云集的论坛便能看见。犹是见着这种怨气都快冲破屋顶冒黑烟的时候,我就格外想起晏几道这百负而不恨。
如何才能人百负之而不恨?
晏殊一生少有被负,且基本上去惹了他,他也吃不到什么大亏。晏殊最好的,便是脾气,没几个柳永难得会气到他。如此这样的人,何来的恨。这心态倒很好的遗传在了儿子身上,可惜儿子这个人,却没他的运气。如果一个人身居高位,仕途坦荡,行善就是积德。晏几道如此做,却像用自己的命给别人积德了。四痴是什么呀,说白了,便是他不懂如何上位,不懂怎么讨巧,不懂怎么过日子,连别人骗他都不知道。
晏殊这儿子教的好,说是痴,也可讲做气度规矩或是正直清白。苏轼带着黄庭坚的来找他,他也不见,说一句:“今日政事堂中多吾家旧客,亦未暇见也”,搞的大家都怪尴尬,也许如此,才让人真真知道这是块过去的美玉,现在的臭石头,踢不得碰不得。
痴能显他赤子之心,这一则见他的确天真。
几番魂梦与君同,相逢犹恐是梦中。这大概是小山词里传诵最广的句子,说好也是好,他给自己作的序,一本子小山词,左右都脱不开一个“梦”。我从不相信他词中多出现的几个名字只是思念佳人,思念人也是思念当时的自己。想一朝美酒知己,转眼皆是尘土骷髅,缘生缘死。
“追惟往昔过从饮酒之人,或垄木已长,或病不偶。考其篇中所记悲欢合离之事,如幻、如电、如昨梦前尘。”
人常拿秦观与他说,称“古之伤心人”。但秦观伤的心和晏几道伤的心是两趟儿,秦观没有什么好的出生,算来一生起起落落,都在他心上割着刀子,是尘世伤心人了。小晏遭家变,但也得亏他那点天真高傲,让他少折受了许多伤害,连“伤心”都变得有点柔软淡然。我最喜欢小晏一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大概就是这样。
无论如何,一个善且痴的人,的确让人喜欢。纵使没有什么人近的了他眼前,他看见的尽是过去。哪怕从前并全不似他记忆里的那么好——可能小苹是个麻子,小云是个胖子……这也不是不可能,止那几次聚会,席间之人未必皆是知己,也不鲜应酬交际之辈,可在他眼里那都是极其真心与珍贵的。
晏几道无比的怀念过去,怀念那时的他。纵使讨人嫌,也不至有人负他;天真了点,也未有人敢欺他。他有他想要的日子,喜爱的人,所有一切都失去之后,只得让他存入文章诗词,一辈子刮着旧伤口,长不合拢。
有才华的人往往都很聪明,聪明的人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难得小晏,有才华,却痴愚。
这世道尽是喜欢往前跑的人,熙熙攘攘来往匆匆,偶然就见到了这个人,一身旧衣服却拾掇的干净,饿的瘦骨嶙峋你给他饭他却不要,你搭理他他不想理你。所有人都想往上爬的时候他不屑于此,没点才华都当弄笔墨为风流的时候他也懒得证明,说当以直报怨他却不以为然仍旧轻信。晏几道像个神经病一样与全世界背道而驰,人们看着未来安慰自己,他看着过去难以自拔。
但你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会叫的狗不咬人,会装高冷的晏几道也不伤人。
若论他的好是对女子的痴情痴心,则太贬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