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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

(2021-08-05 08:2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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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说起弹棉花,那还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事了。

在人民公社时期,村里要完成国家征购,各家要解决四季穿戴,集体和各家的自留地都要种一定面积的棉花。

刚摘回来的棉花叫“籽棉”,交征购棉需去籽,家用棉还需弹熟。弹棉花便也成了一门儿不可或缺的手艺。

最先学手艺的是大伯,后来耳濡目染, 二大伯、四大伯和父亲也就都能上手了。

    家里也置备了一套家什儿,一台脚踏轧花机;一张通体肉红、表皮溜光的枣木大弓;摊絮片的小竹帘儿。

入冬后,地里家里没有要紧的活儿了,把摊子支巴起来,没外来活儿就先弹自家的。譬如唱戏,开台锣鼓一响,还愁没观众吗?

大伯通常和父亲一拨儿,父亲轧、大伯弹。

轧花需用脚踏为机器提供动力,非年轻力壮者是顶不下来的。父亲将双臂架在投棉口,用力紧蹬踏板,随着“哐嗒、哐嗒”的机器声,皮轴快速转动,一粒粒裹着薄薄绒毛的的棉籽,像急于见到妈妈的小蝌蚪,拥挤成一道黑色的小瀑布,轻盈的飞泻而下。刚刚“娩出腹中胎儿” 的棉片儿叫皮棉,它经滚轧拉伸后从皮轴缝隙中缓缓吐出,变身为白白、软软的絮片,茸茸乎乎的,给人一种宁静纯洁之感。

皮棉旋即被摊在竹帘上——该轮到大伯显身手了。他侧站在炕沿边,半弓着身子,左手握弓背,弓弦对准絮片,右手挥锤在弦上用力一磕,弦子随即迸发出“嗒、嗒”的鸣响,在弓弦的猛烈弹拉下,交错纠缠的纤维,一下子被拉长拉顺,顿时蓬松暄腾起来。待两面都弹熟透后,皮棉便成了熟花。这时,大伯便会眯缝起眼睛,笑咪咪的用秫秸皮子把它捆成漂亮的棉花瓜子,那神情活像一个慈祥的父亲手捧着刚刚出生的孩子。

日复一日重复简单的动作不仅枯燥乏味,而且极易激发和放大疲劳感。这时大伯便会有意的调整操作节奏。力量充沛时,会连三连四的长弹,“嗒——嗒——嗒”,那声音穿云裂帛,充满力道和霸气;想缓缓劲儿,便在长弹中间加上短弹——用棉锤轻轻触动弓弦,只发出低沉的“嘣嘣”声而不做工,让紧张的肌肉得以松弛。如此“嗒嗒嘣嘣嗒、嗒嘣嘣嗒嗒、或是嘣嘣嗒嗒嗒”,倒是像极了赋诗填词中的平仄律。这时的大伯周身热气蒸腾,随着弹花的节奏,进退俯仰,嘴里还不时发出“哈、哈”的吼叫声。

大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不懂诗,可是从他的劳作中却分明能让人感受到强烈的韵律感和张力十足的画面感。

这生计无疑是个苦重活儿,又冷、又呛、又累。然而,大伯却从不抱怨。一次在外面歇烟时,我听大伯和父亲说,弹完这一冬,等年根儿好好备点年货,开春了再好好整整房、院。说话时大伯抽着旱烟袋,眼里和烟袋里都闪着光芒。

如今,大伯和父亲早已作古。我写下这篇文字,期冀能够留下些粼粼爪爪的念想儿……

    最后,抄录一段弹棉花的古韵诗结尾:

    腰身弯作一张弓,

    横拨箜篌气若虹。

    不藉吹拉自成曲,

    待加击打更成风。

    搅来滚滚飞云舞,

    铺就皑皑积雪融。

    情意缠绵犹未了,

    尽将和暖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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