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斗不过直肠癌,中国足协原专职副主席兼秘书长杨秀武上周末走完了操劳的一生。手术后,他曾经坚持了一段时间,大家心理上似乎有所准备,又总觉得还有话要说,可是他已经听不到了。
老杨是学俄语的,但他的河北乡音就像对中国足球运动的感情一样,一辈子不变。职业联赛推出后,老杨退出了一线。不过,在王俊生主持足协工作的很长时间里,杨秀武和很多老前辈一样,不但受到尊重,而且经常被请到足协,或咨询各项事宜,或下赛区监督比赛。
那段日子,我曾跟老杨一起去过长春、青岛、深圳等赛区执行公务。他喜欢先行一步,自己解释说“好多裁判员是下班后直奔机场赶赴赛区,我已经退休,有空闲,还是早点动身吧”。等我到了赛区,他总是把已经了解到的比赛双方和赛区准备情况先作介绍。
有一次,我们一块儿到深圳赛区担任监督。终场哨响的时候,有球迷对裁判的判罚不满,向场内投掷杂物。突然,背后一杯凉水从天而降,砸在我身上。深圳足协秘书长李少辉连忙赶过来问情况。老杨说:“这一定是冲我来的。”原来,比赛过程中,他一直坐在摆放着“比赛监督席”桌签的位置上,我坐在他身旁。比赛结束后,我起身站在他刚才的座位前,老杨觉得我是代他挨了袭击,成了挡箭牌。
我们在他家里聊天,老杨亲自冲好咖啡,过了一会儿,便问“要不要再来一杯”,原来,他喜欢喝咖啡。儿子杨戈大学毕业后,曾有一段时间在足球报工作。老杨多次托付“费心指点一下,他只是喜欢足球,喜欢写点东西,还差得远”。
在足协的会议上,老杨发言不大忌讳。记得1998年法国世界杯结束后,中国足协组织座谈,杨秀武说起一件往事。当年,国家体委训练局有一块大牌子,上面用8个大字“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提醒在这里训练的运动员和教练员。局长蔚继统指着牌子说,这句话就是留给足球的。中国足球一直被目标所困惑,有总体目标,而无阶段性分级目标。克罗地亚不过483万人口,相当于半个北京,却拿了世界杯赛第三名。青少年水平上不去,中国足球永远没戏。
去八宝山送别杨秀武的人群当中,有几位已经七老八十的人。年维泗、陈成达、陈家亮、孙宝荣、张俊秀、张京天、谢鸿钧等人是当年一起去匈牙利学习的队友。马克坚、高丰文、胡之刚等算是稍晚一拨的国家队队员和教练。68岁的高丰文至今仍在沈阳的足球学校里教孩子,我刚说他“还是那么结实”,老高却说:“别,身体的事情,谁也不能吹牛。”
五十多岁的李惟淼、四十多岁的高洪波也来为杨秀武送行,中国足球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地传承,年事已高的老先生们人只能为后来人提供教训了,也有人仍在实践中继续自己的追求。老年说:“管好今天,别管明天;管好自己,别管别人。”的确,足球界这么多年没少因为内耗而耽搁,有体制上的障碍,也有自身素质的限制。实现突破的机会不是总有,可是,谋求发展的机会几乎从来不缺,结果又如何呢?
很少有人提到世界杯外围赛分组抽签之类的热点话题。大家一番互道保重之后,倍感时光宝贵,叹息不如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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